演武场后方的高楼上,青衫女子神色一喜,对站在窗边凝望战局的程贵妃笑道:“娘娘,那毒开始运作了。”
程贵妃静静凝望,一语不发。
白裙女子摇头轻叹:“唉,可惜了这么一个惊才艳艳之辈。”
场中,高沛心知时机已到,高大的身躯宛如一头蛮牛般冲撞而去,要趁他病,要他命!
李观海面露惊慌,连连后退,足尖连点,身轻如燕,依旧灵动。
“哼,看你能坚持多久!”高沛紧追不舍,他知道对方现在的状态极为糟糕,毒素显然已经开始扩散。
他如果还不停止运功设法驱毒的话,不消半盏茶时间必死无疑。
两人在场中一追一逃,看得场外观众一脸懵逼。
有眼光毒辣的人已经看出不对劲。
几位江州七绝门的山主同样瞧出了蹊跷,兵家家主皱眉沉声道:“奇怪,那小子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
乐家家主娥眉微蹙,“他的气息很乱,法力好像堵塞在了周身大穴,难以施展。”
“他中毒了。”医家家主一语道破。
其余几人闻言,纷纷转头看向他。
蓄着白色胡须的医家家主语气笃定,盯着场中道:“你们仔细瞧,那孩子面色紫青,天庭发黑,这是明显的中毒症状。”
兵家家主骂骂咧咧:“岂有此理,什么人这般无耻,竟用这种下作手段。”
鱼宜年皱眉道:“上午还好好的,中午分明也没有任何反常。”
“会不会是午膳有问题?”兵家家主猜测,旋即便自我否定道:“不,如果午膳有问题的话,我们现在
应该也已经着了道才对。”
乐家家主轻声道:“你们忘记了吗,他刚刚离开过。”
鱼宜年和纵横家家主早就想到了这一环,却都没有说破。
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经乐家家主这么一提醒,其余几位家主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陷入沉默。
半晌后,兵家家主道:“老鱼啊,让那小子回来吧,他还有大好前程,我们虽很想获胜,却不能因此毁了他,那样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嗯。”鱼宜年正有此意,起身去另一侧看台找到禁军统领游旌。
此刻这位禁军大统领同样阴沉着脸,浓眉紧拧。
鱼宜年心中略感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刚要开口说话,对方却抢先说道:“你的学生被暗算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吧。”
鱼宜年沉默,半晌后点头,苦笑道:“七绝门是朝廷设立的学堂,与朝廷息息相关,却又井水不犯河水。我实在不愿被卷进朝堂争夺中,更不想让我的学生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游旌握拳,又松开,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叹道:“七年一度的七绝门大比本该是一件盛事,现在却被卑污之手搅得一团糟,变成了他们博弈的棋局。”
他一拳捶在身旁的矮桌上,震得茶壶茶盏都是一跳。
鱼宜年看向他的目光都变了,拱手躬身施了一礼,“早听闻游旌统领为人刚直,侠义满怀,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游旌将他扶起,摇头自嘲:“惭愧,我身
为禁军统领,肩负审判七绝门大比之责,明知有人搞鬼,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鱼宜年看了一眼场中仍在你追我赶的两人,语气落寞:“游统领,我代我的学生认输,请你宣布结果吧。”
正当这时,场中一声巨响。
鱼宜年心头一跳,猛地回头望去,就见原本胜券在握的高沛居然倒在了地上,地面都被砸出一个深坑,陷了下去。
李观海站在三丈之外,虽说看上去状态依旧不太好,但至少是站着的。
鱼宜年满头雾水,不明白说两句话的工夫,场中究竟
发生了什么,怎么情势瞬间就逆转了呢?
高沛躺在坑里,许久也不动弹一下,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哈哈哈。”游旌大笑两声,拍了拍怔在原地的鱼宜年的肩膀,跃入场中,命人将高沛抬下去,并宣布比试结果。
鱼宜年返回江州七绝门方阵,问身旁的兵家家主:“看清怎么回事了吗?”
“没有。”兵家家主摇头:“只看见高沛追上赵淄,一拳打空,轰得烟尘漫天。等烟尘散去,那大块头已经躺了。”
鱼宜年沉默。
……
高楼顶层,身穿齐胸软罗绡纱宫衣的程贵妃黛眉微蹙,满心不解地望着场中那个儒家弟子,喃喃低语:“你是怎么办到的”
青衫女子与白裙女子面面相觑,虽然心中同样充满疑惑,但却很默契地没有说话。
……
羽州七绝门方阵。
钱隆布满血丝的双目死死盯着场地中央,神情惊怒,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他心中
咆哮,万分不解。
明明那小子已经喝下毒酒了,明明楼主已经往高沛体内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还是输了,而且还输的莫名其妙。
接连几次针对那小子的布置全都失败,这不禁让钱隆生出这小子是青衣楼命中克星的荒谬念头。
一旁的沈玉宇同样难以接受这个结果,气抖冷,他紧咬牙关,嗓音嘶哑:“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失败了,不是说已经给他那小子下毒了吗!为”
“你给我闭嘴!”钱隆再也抑制不住胸中怒火,瞪眼怒斥。
沈玉宇同样也在气头上,被他这么一斥,越发怒不可遏,冷声道:“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在这种时候激怒钱隆,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沈玉宇这番话好似一点火星落进了干草堆里,瞬间点燃他胸中怒火。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玉宇只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躺在了地上。
两人修为相差甚远,钱隆更是含怒出手,凭他那点可怜的浅薄修为当然躲不开,甚至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就被扇趴下了。
几个红颜吓了一跳,惊呼着围了上去很是心疼,想厉声斥责钱隆,却被他满含怒火的双目所慑,不敢造次。
钱隆居高临下,冷冷盯着他,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了,这样的举动很难不引起人的怀疑,所以他适时收手,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沈玉宇回过神来,捂着通红的脸颊,满脸不可思议。
这一幕自然
被很多人看到了,虽然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普通的矛盾。
另一边,李观海在圆脸师妹和酒窝师妹的搀扶下返回方阵。
医家家主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开始切脉。
他闭着眼睛,白眉皱紧,旋即又松开,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吃惊和不解的古怪神色。
半晌后,他睁开眼,目光紧盯着李观海看了半晌,疑惑道:“奇怪,奇怪,真奇怪。”
鱼宜年等几位家主急得不行,听他说得云遮雾绕,还上了韵,一个个恨不得把他的胡须揪下来。
兵家家主是个急脾气,骂骂咧咧道:“你这老小子别在那奇怪了,少卖关子,他中的是什么毒,情况究竟如何啊,赶紧说。”
医家家主说:“如果老头子没猜错的话,他体内的毒应该是化功散,这是海外异人传进来的奇毒,无色无味,入水即溶。”
“顾名思义,这毒药有化去人一身功力的作用,平时不会有任何不适,可一旦运功,毒素便会开始游走全身,化去中毒者一身功力。”
“若中毒者还强行运功,必定会毒发攻心,浑身僵瘫而死,可以说
非常恶毒了。”
闻言,几位家主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望向李观海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鱼宜年忙追问:“此毒可有解药?”
在众人期盼希冀的目光中,医家家主摇了摇头:“这是海外传进来的奇毒,药方不知在谁的手里,懂得配制此毒的人少之又少,老头子我虽能慢慢摸索此毒的特性,从而配制出解药,就怕这孩子挨不到那个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