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亲无故的,陛下见我做甚?”李观海明知故问。
鱼宜年道:“当然是看你表现出色,想当面见见你,你稍后定要恪守礼法,兴许陛下一高兴,会给你丰厚嘉奖也说不定。”
“晓得了,多谢师尊指点。”李观海点头。
跟着游旌穿过重重守卫,走进高楼,当即被四个魁梧高大的御林军接管,登梯而上。
登上第四层,来到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外,门口两边站着的不是身披甲胄,戴着青铜面具的御林军,而是两个女子,抱剑静立。
她们竟生得一般无二,好似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身上皆透着一股如寒冰般万年不化的冰冷,如刀似剑,让目光所触之人感觉双眸刺痛,不敢再看。
她们一人穿白裙,一人着青衫,这组合与打扮,不禁让李观海想起了那两条蛇。
青衫女子扫了一眼游旌,以及被四个御林军簇拥着的本届七绝门大比准魁首,也是近日来京城名声最大的儒家弟子,赵淄。
她目光一触即收,侧身轻叩门扉,声音化不开的冷淡:“赵淄到了。”
偌大的房间里无人回应,半晌后响起一道女人从鼻腔里发出的一道声音,“嗯。”
很是好听。
鱼宜年与李观海齐齐一怔。
怎么会是女人?
难道是皇帝的嫔妃跟着一起来了?
想到这一环,他们齐齐释然,便不觉得奇怪了。
李观海不是不想用渊博如海的神魂之力探查,但转念一想,陛下身边不可能没有高手相随。
万一暗中藏着一个绝世高手,这神魂之
力刚笼罩出去,不就暴露了?
正想着,禁军统领游旌回头道:“鱼先生,烦请在此等候。”
“好。”鱼宜年点点头。
青衫女子推开镂空雕花的厚重房门,“请。”
她眸光平淡,视线却紧紧盯着,像是在时刻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但凡李观海有半点异动,她手中三尺青峰便会顷刻吐出寒芒。
李观海自然是老实本分,迈步走了进去。
白裙女子与青衫女子跟随其后,反手将门关上,四个身披甲胄的御林军查漏补缺,充当护卫之职,按刀守在两边。
李观海心里吐槽,心想:“我见自家当皇帝的娘子时,从来都是脚不沾地,直达龙宫,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毕竟是皇帝嘛,该有的流程必须要有,如果轻易想见就能见的话,世人为什么还把得见天颜视作荣誉呢?
再者说了,傲雪是自家娘子,丈夫见娘子当然容易。
这皇帝老儿跟自己又没亲没故。
刚走进房间,一股温香软玉包围而来,暖烘烘的,令人遍体舒适,甚至想就此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
一青一白两个女子快走两步,来到他前方,绕过一道九龙飞绣的精巧屏风。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面巨大的浅色纱帘,东侧窗子开了一条缝,清风习习,吹动纱帘轻轻摇动。
李观海心里翻白眼。
说见的是你,现在隔着帘子见不得人的又是你,搞什么。
难道是皇帝老儿在和他的爱妃做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在这关头?
这时,左前方的青衫女
子抱剑隔帘施礼,“娘娘,人带到了。”
“皇帝不在?”李观海心中顿时有了猜想。
他心中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如果皇帝在的话,青衫女子刚才就不会那样说了,而是:“陛下,娘娘,人带到了。”
怪事,这皇帝的女人召见自己做什么,难不成是看上本公子了?
不不不,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会选在中午了,而是夜深人静的晚上
这时,前头青衫女子忽然厉喝:“大胆,娘娘在此,还不快行礼!”
正沉
浸在自己世界的李观海被吓得一个激灵,身子抖了一抖,斜了青衫女子一眼,拱手施礼,“儒家弟子赵淄,参见娘娘。”
纱帘后传出一道若有若无,磁性动听的嗓音:“免礼,青儿,给赵公子赐座。”
“是,娘娘。”
青衫女子搬来一张楠木椅放在李观海身后,“赵公子,请坐。”
“谢娘娘赐座。”
李观海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椅子上铺着金线纹边的软垫,就算久坐也不会觉得酸痛,只是尾椎部位没有东西托着,长此以往容易腰椎间盘突出。
一青一白两个女子分别站在纱帘两侧,抱剑而立,宛如两尊冰雕。
这时,随风而动的纱帘后再次传出那位娘娘磁性动听的声音。
“赵公子真是年少有为啊,年纪轻轻就有此等修为,难能可贵。”
“娘娘过誉了。”李观海谦逊回答,不动声色。
纱帘后的女人再次开口:“儒家专修术法与浩然正气,并不擅长与人好勇斗狠,赵公子身为儒家弟子,却学了一
身令教导皇子皇女剑术的剑术大家都为之赞叹的剑法,本宫这可不算是过誉。”
“惭愧。”李观海低眉顺眼,“在下三两招粗浅把式,倒是让那位前辈见笑了。”
自称本宫的女人轻笑道:“他对你挺感兴趣的。”
李观海笑了笑,没做回应。
他在品味娘娘口中的这个“感兴趣”是什么意思,正经不?
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挺正经的,那她又是什么意思呢?
正思忖间,女人的声音再次传出纱帘,“瞧见青儿与白儿了吗?她们俩就曾跟随宫廷里的那位剑术大家学艺,她们三岁入宫,六岁拜师,习剑二十载,心无旁骛,一心扑在剑上,数年前终于学成出师,也算是得其真传。”
李观海诧异看了抱剑而立的两女一眼,心中隐约能猜出这位娘娘接下来想说什么了。
果然,纱帘后传出女人声音:“赵公子剑法过人,青儿与白儿自从学成出师后,在剑术方面未尝一败,今日既然遇上了,你们三人不如比试探讨一番,对你们都有益处,如何?”
两个女子没说话,她们当然没有异议,娘娘让她们拔剑,她们便会拔剑。
李观海眉头轻拧,猜不透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把自己叫上来,就是为了跟她的两个女护卫打一架?
这未免也太无聊了。
“赵公子,你意下如何?”帘后女子再次出声。
“在下自然是奉陪。”李观海一口答应,转而说道:“但这里太过狭小,施展不开,一旦动起手来恐毁了这座高楼。”
“无妨。”
女
人话音方落,房间前后左右升起阵法屏障。
看来是早有准备。
李观海眼眸微眯,勾唇浅笑:“既如此,请娘娘恕在下失礼。”
锵——
银光照澈,折射在纱帘上。
帘后,侧躺于矮榻,头戴玉簪金步摇,身穿齐胸软罗绡纱宫衣的女人只感觉眼前一花,帘外跟着响起刀剑碰撞声,双方已然交上了手。
纱帘卷动,人影交错,剑光如透过树叶照下的斑驳阳光,风一吹就碎了。
战斗一触即发,短短几息双方已然交手十余招。
这对孪生姐妹的合击之术当真是神乎其技,配合得亲密无间,宛如一人。
一人剑势如连绵细雨,无孔不入。
一人剑势如笔走龙蛇,锋芒毕露。
李观海意识到这两个女人不单是剑法精妙,配合默契,更重要的是她们的剑法中蕴含着奇妙的意境,是剑意。
而且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双剑合璧的剑意,只有两人同时出招才能发挥出威力。
有点像小龙女和杨改之的玉女素心剑法,一人施展出来固然厉害,但若两人同时施
展,就会化腐朽为神奇,令金轮妖僧都感到匪夷所思。
两女双剑合璧虽然厉害,但李观海也不是吃干饭的,他虽不喜欢用剑,但时常与许清秋和谢天钧等剑道天才比武切磋,潜移默化之下竟也练就了一身不俗的剑术。
再加上料敌于先的本领,完全可以让他不论在使用什么兵器的前提下,都占据绝对优势。
所以面对两女的夹击围攻,他始终抵挡得住,防守之势宛如一面密不透风的铁墙,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