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懂了。
按照沈瀚的推测，魏王一早就知道玉明赫不是自己的儿子，但是他装作不知道。
不仅在玉明修失踪后立玉明赫当了世子，还格外看中他，让他当了叛军首领。
玉明赫以为自己可以建功立业，其实淮州动乱只是魏王对皇上的试探，玉明赫这个假儿子，就是魏王的探路石。
沈遇以为自己给魏王戴了绿帽子，殊不知，他和玉明赫在魏王的眼中，其实都只是个棋子而已。
几十年的时间，说到底，也不知道谁吃了亏，谁占了便宜。
但是就目前来看的话，很明显魏王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而沈遇不仅仅被皇上猜忌，在皇上心中落实了背叛罪名，还丢到了平远侯的位置，成为现在的模样，再没什么利用价值。
“那按照你的说法，救走了玉明赫，也就是宁澈的人，还有可能是魏王安排的？”
沈瀚颔首：“是的。”
那可就麻烦了。
按照沈瀚猜测的，魏王的势力其实就算经过淮州一事，也只是损失了个塱山的军队，其余的根骨还未动，那他掩藏了多少力量自然也未可知。
现在宁澈被救走，他们恐怕连人都找不到，更不用说猜到他们后面搞什么幺蛾子了。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沈瀚脸色稍沉，为今之计，也只能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等！”
等着别人先出手，以不变应万变，等着魏王先出手。
这种滋味非常不好受，沈瀚从来都是化主动为被动，这还是头一回对对手如此捉摸不定。
心头记挂，脸上不免带了几分沉重。
白苏伸手在他眉头上抚了抚：“船到桥头自然直，不会有事儿的，等着就是。”
“好。”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地笑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有这么多家人陪在他身边，他亦有自己的建树，比起当年势弱时孤军奋战要好得多。
他抱着白苏：“你说的对，别想这些了，这不该是你操心的事儿，睡吧。”
白苏颔首，“你陪我一起？”
他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点点头。
年关将近，锦州府越来越热闹，而关于劫法场的各种传闻也一直没有平息下来。
沈瀚曾让人平息过流言，但一直没能成功，很明显，有人在背后捣鬼。
但背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却一直找不着蛛丝马迹。
沉寂在锦州府那些官员的人心中最大的疙瘩，大概就是宁澈高呼的那一声好弟弟。
但仅仅凭借着这么一句话也代表不了什么，所以这些人只能压下心头这根刺，至少表面上表现出锦州府一片和乐融融来。
连着几日，沈家也相当平静。
除了赵氏散尽了家财，接济那些被赶出家门的女眷之外，便再无什么的波澜。
沈遇上次被沈瀚气中风了，躺在床上成为一个不能自理的废人，每日里清醒的时候，便将眼睛瞪大，一脸的愤怒，却不知道在愤怒什么。
沈遇暂时不能死。
这是沈瀚揣度圣上的心思之后得出的结论。
所以，他让人吊着沈遇的命，但有的时候，对于一个戎马半生，荣华富贵的将军来说，沈瀚的这种做法，比让他死了还要难受。
他心头再愤怒，再不甘，再难以忍受，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连自己行动的能力都没有，何来的自主权？
死亡都做不了主，大抵才是最为痛苦的。
过了腊月二十之后，沈瀚将薛氏和赵氏接到了都督府，沈家宅院只留下沈遇一个主子，以及加强了很多倍的暗卫。
薛氏头一回来都督府住，白苏提前一日便让人收拾好了院子，又问了薛氏身边伺候的嬷嬷，薛氏有什么喜好。
最后忙里忙外忙乎了半天，才终于满意。
接薛氏进门后，白苏带着她去了院子。
瞧着和她在沈家住的时候布置的差不多的院子，和一些她自己个儿喜好的颜色，薛氏满意的点头：“不错，辛苦了。”
“娘住的开心就成。”白苏抹了一把脑袋上不存在的汗水，如释重负。
薛氏虽然挺好相处的，但婆婆这两个字本身就带着不一样的压力。
将薛氏安顿好，让她好好歇息一会，白苏又去赵氏的院子看了一眼。.7.
赵氏现在每日里吃斋念佛，话也少了很多。
有些事情不是简简单单便能想开的，还需要时间去帮忙消逝。
白苏给她安排的地方距离薛氏住的院子不远，环境比较清幽，算是比较符合她现在的状态了。
晚上厨房安排了一顿热锅子，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
几个孩子闹腾厉害，叽叽喳喳的笑着，让沈家一扫此前的隐瞒，仿佛大家心里头藏的事儿都消失不见了似的，只剩下对过年的期待。
吃了饭，薛氏性子来了，让几个孩子的表演一番，不拘是背诗文还是射箭耍木刀，只要能能让她满意，统统有赏。
白及傻不愣登的开始苦思冥想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擅长的，沈文彦看着自家奶奶不说话。
沈骏直接一副看透了的表情：“娘你可别骗人了，到时候等我们表演完了，直接说一句都不满意，那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薛氏的信誉在自家老儿子那里早就已经降到没有了。
薛氏挑眉：“这回不骗你们，我说真的。”
“祖母，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沈文彦幽幽的开口。
薛氏被噎了一把，只能遗憾的摆摆手：“嗳，孩子大了，不好骗了。”
沈瀚笑道，“你便是让他们直接表演一番就是，用什么赏赐做饵？”
“这是乐趣，算了，与你说了你也不懂。”薛氏一副不想跟凡人一般见识的表情。
末了，薛氏忽然想到什么，忽然将眼神瞄到了白苏的肚子上。
她思忖着，眼睛忽闪忽闪的闪着：“儿媳妇这肚子，明年几月份生啊？”
按照白苏肚子孩子的算法的话，应当要到七月左右生。
但显然薛氏关心的不是这个。
沈瀚无奈：“娘，就算到明年过年，孩子也才丁点儿大，还不能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