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它是御寒哥哥故意带回来膈应我的,‘狗狗’乱拉的时候,他很厌烦。其实他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的,想要我痛苦很容易,其实我婚后的每一天,都是靠着以前的回忆支撑。”
“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御寒哥哥的?是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接住我,自己的手腕骨折了。那一刻,我觉得他是我的骑士,我一个人的骑士。如果他知道,大概会后悔救了我吧?”
“小时候积攒的感情就是他存的钱,长大后只出不进,由他挥霍,总有花光的那天。但愿是我垂垂老矣的时候。”
“我等不到老了,我要死了,老天真爱开玩笑,不如当初他没有接住我,让我头着地死了算了。”
“即使被你恶心,我还是要将眼角膜给你,让我最后自私一次吧!当我化为尘土的时候,还有一部分陪着你。”
“头好痛,痛得想撞墙,我早就该死了的,长痛不如短痛。”
“熬鸡汤的时候,没忍住吐了血在炖盅里。我将它们一起丢进垃圾桶,在心里默念,对不起,让你白死了。”
“如果可以交换人生,我想做一天的王云卿。这样,他会真心的对我笑,叫我‘老婆’,我摸摸他的脸,靠在他的胸膛,都不怕被推开。嫁给他的每一天,我都如履薄冰,从没心安理得过。”
“我的御寒哥哥消失了。他居然故意不吃药,他怎么能忍受自己失明那么久?他为什么不想快点好起来,去把王云卿追回来?难道折磨我令他更快乐吗?那一刻我知道,我们小时候的情谊,只有我当回事。是不是那些回忆都是我做的梦,我臆想的?那我真是太可笑了。”
“我酿的青梅酒,埋在那棵桂花树下已经快两年。当我走的那天,就将它一起带走。但愿我还能找到它的位置。”
日记写到这里为止。
时御寒坐在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蜷缩到一起,日记本被他紧紧抱在胸前,像是要揉进身体。
俊美的脸上,泪水像是开了闸的堤坝,疯狂汹涌。
“温念,你别玩了,出来好不好?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就好。”
“我不想你死的,我不要你的眼角膜。”
“那条路上太黑了,你会不会害怕?”
直到此刻,时御寒才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可惜这觉悟来得太迟了。
察觉即失去。
仿佛有什么利器在围剿胸腔里那团血肉,痛得他脸色惨白失了人色。
这屋里承载了他们婚后大部分的回忆,可他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一点美好,入目尽皆荒芜。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你,却清清楚楚已经失去了你。
如果重见光明的代价是失去你,那我宁愿永生永世活在黑暗之中。
时御寒呜咽着,一只手抱着日记本,一只手伸向虚无的半空。
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跟你说,你能不能来梦里见见我?
好不容易入睡,梦里什么都没有,而且很容易醒来,睁着眼干熬着等待天亮,再无睡意。
挨到窗外天光大亮,时御寒将日记本放回它原来的位置,洗了个冷水脸,来到院子里。
小心的在那棵桂花树下挖着,温念埋的青梅酒重见天日。
时御寒捧着天青色的陶瓷酒坛,走进屋内,一点点敲开泥土封住的坛口。
轻轻揭开盖子,霎时溢出醉人的芬芳。
他又重新掩住,很是舍不得这味道散走。
缓缓低下头,将脸颊贴在坛身,闭眼想象如果是温念亲手挖出的……
终究,他下了决心般倒出一小碗。
看着碗里澄澈的酒液,恍然中时御寒好像看到了温念的笑脸。
“你好,青梅。”
他无比珍重的品尝着,味蕾一辈子记住了这个味道。
时御寒回到家族企业,好像两年的隔阂并不存在,实际上,在失明的两年里,很多重大决策都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