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岚的眼睛被血浆糊得睁不开,猪血顺着她上衣的下摆滴滴答答淌了一地。
听到动静的秦启恒放下报纸走了出来,看到门前一幕,惊得当即黑了脸。
门外双手抓着脸盆的女人四十多岁,烫着时髦的卷发,五官姣好,面色却苍白而狰狞。
女人身后站着个明明看着年龄不算太大,却莫名沧桑颓败的男人。
这两口子,秦启恒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秦贞贞高中同学的家长。
没错,他们正是乔振刚的父母。
乔家夫妇在痛失独子后,一直备受煎熬,直到看了乔振刚的遗书,他们才知道自己儿子是被人害死的。
所以夫妇俩第一时间找上门来,就是要为儿子的死讨个公道。
“你们竟然青天白日闯到我家来,对我爱人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秦启恒怒声问。
“王法?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害死了我儿子却逍遥法外,王法管过她吗?”乔母把手里的搪瓷盆猛地砸向秦启恒。
瓷盆落地跳转,秦启恒躲避不及,盆里还没泼净的猪血洒在了他的裤腿上。
“你们胡说什么?谁害死你儿子了?我警告你们,讲话是要负责任的。”尽管气得肺疼,但身份摆在那里,也不允许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毕竟门边已经围拢来一些看热闹的邻居了。
乔母看到有邻居过来,也不急着针对秦家夫妇了,而是转身就将他们提前拿去印刷厂印刷好的数百份乔振刚的遗书,挨个发给邻居们。
“大家都看看,帮我们评评理……秦书记他养的好女儿,在学校时就勾引我儿子,我儿子品学兼优,一直都是学生干部。可秦贞贞偏偏不学好,小小年纪就学着勾引男人……”
“你闭嘴!少血口喷人,我家贞贞几时勾引你儿子了?”陈岚终于把脸上的血抹干净,能张开嘴后,就立刻维护起秦贞贞来。
乔母冷冷发笑,黯淡的眼神翻涌起绝望的死灰“我儿子都死了,被你那下贱阴毒的女儿害死了!你们要是觉得我们冤枉了她,大可去告啊!我们奉陪到底!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们也要让你女儿,让你们秦家在京市不好过。”
“你们简直就是疯子,不可理喻!我们根本不认识你儿子,再不离开我们就报公安了……”
陈岚身为高级知识分子,大半生都受人仰望,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下被人评头论足。
她几时受过这种气?
而秦启恒汲汲营营半辈子,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他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
结果今天让人堵在家门口骂,这种事传出去,对他的官途自然有害无益。
就在夫妻俩都忍无可忍时,陈岚却无意中从乔家夫妇口中听到了乔振刚三个字。
如雷贯耳间,惊得两人脸色煞白。
“你儿子……是乔振刚?”
“终于想起来了?我家振刚生前还见过你们吧?”乔母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找人索命的厉鬼。
陈岚的心猛地一沉,头皮一阵发紧。
她想起之前乔振刚写给秦贞贞的情书,一股强烈的心虚逐渐吞噬了她的冷静。
“你说你儿子死了?这怎么……”
“你们还在装作一无所知吗?你们女儿杀了人,你们就没有半分愧疚吗?”乔母嘶吼着将一份印刷出来的遗书,重重拍在了秦启恒身上。
夫妻俩相互看了眼对方,然后才不约而同地低头看那上面的内容。
这越往下看,他们的脸色就越阴沉,直到最后几乎已经听不见周围人的议论声。
他们万万没想到,才刚和亲女儿登报断亲,这个乖顺的养女却给他们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他们往后出门都得戴头套子。
秦启恒几乎是逃一般地跑回了客厅“快,马上打电话给秦凌霄,那小畜生是干什么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瞒着不说?”
可电话拨出去后,好不容易转接到秦凌霄的办公室,却一直无人接听。
夫妻俩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阳城军政部——
司央的个人资料被摆在了程国安面前。
他已经仔细翻看了一遍,又向裴霆禹详细核实了她的情况。
包括司央是秦家流落在外的女儿,因为从小生活环境艰苦,所以练就了不错的身手,因此才被不明真相的裴霆禹怀疑是特务。
至于后面她被带到政保局调查时,出现的那些证据,不过都是她与秦家养女有利益冲突,所以养女借机构陷妄图给她定罪。
而目前那些证据均已被推翻,已经洗脱了司央的特务身份。
程国安皱着眉“这次是这个秦家丫头立了头功,理应褒奖,我先给她记上。她倒是个侦察兵的好苗子,头脑又机灵,你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军,明年招兵时让她报名,到时候来当我的兵。”
“是,首长。”
“至于那个心术不正的什么养女,让秦家领回去好好教育,别把兵团搞得乌烟瘴气。”
裴霆禹眸底有暗波涌动“是……”
程国安说完司央的事,这才抬头看向裴霆禹“你这次深入敌方侦查,探明了敌情,为我军提前备战部署争取了时间,记二等功一次。”
裴霆禹淡淡一笑“谢谢首长。”
“别高兴太早,记是记了,你领不领得到手还是另一回事。”
“我……”裴霆禹被噎住。
“惹事的时候悠着点,二等功也就勉强填个不大不小的坑。”
裴霆禹:“……”
他最近都收敛很多了,也没想再惹事。
六连——
山坡上,司央和香草正在一边放羊,一边准备羊草,过几天放年假,就不用赶羊出来了。
司央认真收集着雪堆下的蕨草时,无意中就看到山下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走近才看清,是薛斌。
“秦司央同志,有位科学院的同志过来了,你去看看是不是要见你?”www..
司央放下手里的镰刀,这都多久了,科学院那边终于来人了。
她还以为那封信就这样石沉大海了。
既然来了,那她等待已久的契机也终于到了。
司央将收割好的蕨草抱上牛车,然后和薛斌一起回了连部。
科学院的人在会议室等她,只是不等她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令她厌恶的哭声。
是秦贞贞。
“二哥,大哥她讨厌我了,我该怎么办呀?呜呜呜……”
司央推门的动作一顿,二哥?
难道科学院派来的人,是秦家老二——秦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