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爷爷。”
费正谦嗓音压得很低,以往他从不会去争,即便被虐待,被羞辱,也懒得去争取所谓的公道。
但这次涉及阿妍,他不会再妥协。
挂断电话,费正谦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身上哪儿不舒服要告诉我。”
沈妍紧搂男人的脖子,一时之间分不清做梦还是现实。
被困的这十几个小时,她也梦见过费正谦来救自己,醒来迎接她的却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阿谦……”
女孩将脸埋进男人怀里,脆弱得像是一张纸片,惹人心疼。
费正谦有些怜悯,忽然便产生了后悔的念头,当初和沈妍在一起,他的确没有考虑过后果。
为了满足私欲得到她,他用了点心机和手段,全然没有考虑过是否会害了她。
“嗯,我在。”
费正谦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沈妍还没有缓过神来,也不逼她,只是哄孩子般,掌心轻拍她的后背,“别怕,都过去了。爷爷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阿谦,呜……”沈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一颗颗从眼角滚落。
她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有害怕,有委屈,但更多的却是无助。
从阿谦推开门,找到她的那一刻,沈妍便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非他不可了。
可是公公不喜欢她,费家的人际关系那么复杂,他的身边还虎视眈眈围绕着很多优秀的竞争者,所有人都在盼着他们分开。
在这样的环境下,沈妍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她担心一不留神就和阿谦走散了。
“好了,别哭了,哭多了伤身。”男人音质偏冷,语气却极尽温柔,“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直升机缓缓降落,巨大的螺旋桨掀起飓风。
费正谦扶着沈妍上悬梯,之后给她戴上防噪音耳罩。
“去附近最好的医院。”
他系上副驾安全带,对一旁的驾驶员说道。
此时天边已升起了鱼肚白。
驾驶员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浅弧,“收到,费先生。”
……
漆黑一片的会议室内,全息投影下,十几个面容模糊的中年男人正在开会。
“费正谦那小子去了黄平县。”
“绝佳的机会,你们动手了吗?”
“安排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抓活的,但要半死不活。”
“老爷子这些天的举动,已经表明了一切,他想让费老二继承家业。”
“如果让他如愿,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全都白废了?”
“决不能让费老二获得继承权!”
……
直升机螺旋桨声音巨大。
费正谦途中一直回头观察沈妍的情况,虽然不认识路,但手机导航定位一直开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忽然察觉不对劲。
飞机没有往县城飞,反而朝着更深的山林方向飞去。
他皱眉,不动声色点开手机定位软件,才发现飞行轨道果然已经偏离。
费正谦平时和褚嘉裕关系很好,对褚嘉裕安排的事都很放心。
这个驾驶员虽然没见过,但费正谦起初却压根没有怀疑。
没想到居然是个内鬼。
他挺冷静的,面不改色点开通讯录,第一时间给褚嘉裕发消息。
忽然,一只手从侧面伸来,手机不翼而飞的同时,驾驶员朝他桀桀一笑,“费先生这是要给谁发消息啊?”费正谦皱眉,迅速掏出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抵在驾驶员脖颈间,冷声质问,“谁派你来的?”
“别激动,这可是1000米高空,你弄伤了我,大家都要摔成肉泥。”
“去县城!”
费正谦将刀尖朝男人脖颈间又抵近了一分,隐隐有一丝见血。
该死!
驾驶员在心中暗骂。
他没想到费正谦会如此机警,现在天还没亮,外面也看不太清楚,但费正谦还是发现了他偏离轨迹。
早知道就该早点动手。
在刀刃的逼迫下,他只好调转机身,往县城飞,左手却摸向口袋,摁下了一个讯号传递器。
此时后舱里,沈妍压根没有察觉到前排的暗流涌动,是飞机的剧烈震动,将她从恍惚中唤醒。
定睛一看,费正谦手里的刀正架在驾驶员脖子上,气氛剑拔弩张。
“阿谦?”她拿下耳机,不可思议地睁大杏眸。
沈妍不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从小陈玉芬为了将她培养成摇钱树,带她见识过很多上流社会的阴暗面。
她第一反应就是,驾驶员有问题。
否则阿谦不会突然这样。
难道费家不但想要排挤她,连阿谦都不放过?
不论如何,沈妍只知道,眼下她必须想办法帮阿谦一起制伏这个驾驶员!
不过,她还是挺冷静的。
身为一节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徒手降服一个壮汉无疑是痴人说梦,到时候别说帮忙,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所以她闭上眼睛,假装入睡,等待合适的时机。
五分钟后,直升机降落在一家商厦顶楼。
沈妍才睁开眼睛,只是,当她朝脚下望去时,呼吸都停住了。
天台上,忽然冲出来乌压压一群人。
费正谦也显然发现自己被耍了,额头青筋突了突,咬牙冷笑,“呵,好大的阵仗,上次下毒没下成,这次索性改为明刀明枪了是吗?”
下毒?
沈妍心里咯噔一顿。
“费先生,我家主子只是想请你去喝杯茶,麻烦你乖乖配合。”
“我如果不配合呢?”
“那就别怪下面这帮兄弟们对你不客气了。”
费正谦听闻不由冷笑,他握紧了手中的军刀,瞥了一眼身后脸色泛白的沈妍,“怕不怕?”
不知道为什么。
被关在墓地庄园的时候,沈妍怕的要死,怕得发疯,可眼下面对这么多穷凶极恶的匪徒,她的内心居然出奇平静。
“不怕!”
“不怕就好。”费正谦掀唇一笑,颠倒众生,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阿妍,听我的,举起手,先下去。”
沈妍乖乖听话,爬下悬梯,高举起双手。
天台上的黑衣人,各个手持棒球棍,脸上也都戴了面罩,看不清楚谁是谁。
但沈妍在经过他们时,眼睛却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让我和你们谈判也可以,先放了她。”
费正谦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妍脊背一僵,心脏骤然酸涩不已,她怎么可以独自逃走?
他是她的丈夫,是为了救她,才来到这鬼地方。
现在他遭对手暗算,她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可是沈妍从小就是极其能忍的性子,就算是这危急关头,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莽撞坏了事。
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
大脑却在飞速转动。
有办法的。
一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