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奶奶面容憔悴，双手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她朝姜姝招招手，等姜姝哭丧着脸走到病床前时，忙拉住她的手，覆在季时晏的手背。
“你们俩要好好的，不要吵架啊！”
季奶奶的语速很缓慢，听上去真的像在交代遗言，姜姝又是一阵鼻子酸，红了的眼眶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季奶奶张着嘴，说话似乎很费力气，一旁的护工忙端了一点水喂给她喝。
姜姝不会说煽情的话，只会闷闷地站在一旁流眼泪，哑着声音说：“我知道的，奶奶。”
季奶奶视线移向旁边的季时晏，“阿晏，奶奶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看见你和姝姝生一个孩子，年轻人习惯了二人世界，但是以后就知道，有一个孩子，家里会多很多笑声。”
季时晏弯腰，“奶奶……”
“你看你爸妈那么相爱，生了你们兄妹三人，感情也没有因为小孩多而生疏，相反还越来越好了。”
两人一个偷偷抹眼泪，一个低着脑袋，都在认真听季奶奶说话。
季奶奶说了一长串话，有些累，闭上眼睛休息了好一会，才又开口，“我还能看到吗？我挺不甘心就这么闭上眼睛的，我们季家还没曾孙女呢？那是我们的小公主，我们季家的小公主啊……”
姜姝已经哭得跟泪人似的，她握住季奶奶的手，上前保证道：“奶奶，只要你好起来，我生，我跟季先生回去就生一个小公主给你。”
“真的？”季奶奶眼里有亮光。
姜姝点点头，“真的！”
而一旁的季时晏则微有诧异地看着姜姝，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奶奶的要求。
床上的季奶奶努力睁大眼睛，手紧紧握住姜姝，“好，姝姝，你既然答应奶奶，奶奶一定要好起来，我会配合医生的。”
可是姜姝一阵苦笑，生老病死自古由不得人的意愿，季奶奶这么说估计也只是在安慰她。
“傻孩子，哭什么呢？只要你不骗奶奶，奶奶一定也不骗你……”
就像是一个承诺，姜姝发现季奶奶说完之后，整个人似乎又精神了许多。
等他俩出来的时候，季奶奶喊季爷爷进去了。
季爷爷进去之后将护护士赶出来，然后将门反锁上。
门外的季家人都能理解季爷爷的举动。
两老恩爱半辈子，现在突然有一个要先走了，另一个肯定要痛不欲生，感怀几年。
房间内，季爷爷悄摸走到床边，见床上的季奶奶闭上眼睛在休息，他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眼里有悲伤，伸手握住季奶奶的手，“老婆子，你受苦了……”
他也不是想等季奶奶的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你说你这种说法可行吗？阿晏和姝姝都是那么聪明的人，万一被他们看穿了，这可咋好？”
病床上闭着眼睛的季奶奶忽然幽幽睁开眼，声音不似刚刚的微弱，而是中气十足，“放心吧，她们已经答应我了！”
季奶奶声音回复如常，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事，不过还是能看出因为做了手术，脸上气色稍差一些。
季爷爷手上动作一顿，“他们已经答应了？”
“嗯……”
“唉，早知道他们这么容易就答应，我们就没必要撒这样的谎。”季爷爷又有点愧疚了。
季奶奶斜眼瞪着他，“撒什么谎了？我本来就生病了，我也本来就做手术了，只不过病情有轻有重，我们稍微说重一点吓吓他们，等他们顺利怀上孩子之后，再跟他们解释一下，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