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秋雨淅淅沥沥,落在步行街的路面上溅起点点水花。
踩在满是水迹路面上的皮鞋停在路中间不动。
那鼓足了勇气想要穿过街道去灵娃店的男人,刚刚走出没几步就犹豫了。
他转过身去回到便利店门前,拿起自己刚刚放在地上的酒瓶子,仰头“咕嘟”“咕嘟”又把剩下的半瓶酒给喝了下去。
再一次吐出满口带着酒精味的浊气,男人重新转身向马路对面走过去。
这次他走到了灵娃店的店门前。
手搭在店门的把手上,男人心跳开始加速。
亮着微黄烛光的灵娃小店里,那几盏跳跃着火苗的蜡烛里,忽然,第一盏蜡烛上猛地蹿起一道火苗,直冲天花板!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男人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最后一不小心坐在了步行街道路上的积水中。
细密的雨珠打下,男人抹了一把脸,拉紧风衣,护住藏在其中的东西,大口喘气。
当店内火苗忽然蹿起的蜡烛恢复常态,男人才回过神来,从积水中爬起来,又一次走上前。
这次,他推开了店门。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文圣山祭天峰上,站在鬼舍里的杨宁脸上古井无波,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说:“把东西扔进去就行了,我不为难你这个小虫子
“但你若敢把你那献祭过阿猫阿狗的肮脏身躯带进我睡觉的地方,我就弄死你
同样一番话,同一时间,在两个地方响起。
一处是杨宁置身所在的鬼舍里。
另一处,是中州云都路灵娃小店门前,那个身穿黑色披风的男人耳中。
顿时,那男人无比惊慌地抬头观察四周,他那风衣帽檐下露出一张高颧骨、大鼻梁,带着点西方特征的东方男人脸。
看得出来,男人非常害怕。
他一个劲转头往四周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在这雨夜的步行街上,除了对面便利店的店员没发现任何一个人之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男人摸了摸藏在风衣内的东西,想要直接丢在店里。
可是,心神镇定下来的他忽然想到了刚刚那出现在耳边的一句话。
“虫子......”
“阿猫阿狗......”
嘴里喃喃重复着这样的字眼,男人脸上表情逐渐变得阴沉。
他站在店门前又一次不动。
若不是心里恐惧尚在,借着越来越上头的酒劲,他已经冲进去了。
这时,一阵红蓝两色交相辉映的灯光闪烁起来。
男人转头往步行街街口看过去,是巡逻的警车。
这一刻男人笑了,笑得无比轻松,他自嘲地说道:“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需要**这种东西来给我安全感......”
转头看向店内,男人脸上微笑瞬间消失,他怒声道:“你才是虫子!你才是阿猫阿狗!”
“伟大的生命之主不容亵渎!你个异端!”
在这一刻,这男人浑然忘记了刚刚自己有多么地怂,因为......
“你这破地方我就进了!怎么着?!”
“我就不信你能在**眼前弄死我!”
说着,男人大步走进灵娃店里。
结果刚走出两步,因为用力过猛,他一脚趴在地上啃了个狗吃屎。
“这鬼地方,异端、异端居所!”
爬起来,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上前,他湿漉漉的鞋子急匆匆踩过杨宁书桌前的地毯,从宽大的风衣里拿出两件东西扔在书桌上。
一把带血的桃木剑,和一封信。
扔下东西,男人慌里慌张地转身就要走,结果再次用力过猛,咔嚓!
脚扭了。
顺带着又往地上摔了一家伙。
第二次爬起来,男人又怒、又怕地打量了一下店内环境,他看到,在店内北侧的货架后,好像坐着一个一身红衣的人。
这一下把那男人吓坏了,急忙一瘸一拐地往店外跑过去。
外边,刚刚巡逻的警车已经远离,透过雨幕,只能隐隐看到红蓝两色的闪烁灯光。
男人顾不得这些,他使出全身力气向步行街口跑过去!
文圣山,祭天峰鬼舍。
杨宁先是说了一句:“你别动,别让那脏东西死我店里,你一会儿负责打扫卫生就行
然后他转头看向天人峰的方向,说:“等他出了店门,送他上路
天人峰的山道上,一柄正在往山下飘的青铜剑原地一晃。
这剑本来是跟着杨宁移动的,但杨宁那几步下山、又几步上山的本领,它哪能跟得上啊?
甚至,若不是杨宁想多走几步活动活动筋骨,他一步就能从天人峰到祭天峰来。
这也就导致了,现在杨宁都已经到祭天峰休息了一会儿了,这边的剑还在天人峰飘着下山的路。
隔空收到杨宁的消息,青铜剑:“???”
杨宁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笨啊?”
“这才多远啊你就不能行了?”
“不过千余里而已啊!当年我......”
杨宁说着,忽然发现身边气氛稍微发生了变化。
他看到,周围的鬼笼里,那一个个恶鬼都在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小海鬼。
杨宁疑惑道:“看什么呢?小海你怎么了?”
小海鬼扒拉着鬼笼的栏杆,眼巴巴说:“你说的话把它们吓到了,它们又不敢看你,只能看我了
杨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嗯,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们了
这时,鬼舍因为常年阴气积聚,加上前些日子陆扬斩海引发的降雨,有点潮湿,从房顶滴下一滴水滴。
水滴刚好落在杨宁面前。
嗡——
刹那间,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水滴在杨宁面前停滞。
杨宁伸手一弹,啪!
水珠散了。
同时,天人峰山道上的青铜剑忽然间猛地一晃,被一滴不知道从哪迸溅出来的水滴打中——
一剑动,百鬼消。
鬼舍里,密密麻麻的鬼笼里除了小海鬼和寥寥几个鬼以外,其他上百只鬼,全部在一瞬间化作青烟消散。
不仅如此。
中州,云都路步行街。
一瘸一拐、奋力逃跑的男人刚刚跑到街口,忽然感觉脖子上一轻,然后两眼一黑,没了知觉。
他的脑袋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轱辘辘向前滚出老远。
某人,隔空御剑,于千里外,砍人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