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禁苑,后宫女眷尚不能自由出入,
这萧景琰一个外男,他是怎么青天白日里闯进来的?
宋昭一时心惊,怕是容悦又嘱托了他什么,要他以身犯险。
如今她已经落得如斯田地,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拖累容悦了,
于是她虚着气问了一句,“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爷我能进来,自然有自己的法子,你不用操心,赶紧把饭吃了!”
萧景琰贯是他那痞里痞气的语气神态,让宋昭看得头疼。
她别过脸去,敷衍道:
“我知道容姐姐是为了我,饭放在这儿,饿了我自会吃。你赶紧走,日后也别再来。”
话音才落,却有一块布料落在了她手中,
她垂眸瞥了一眼,那是一件做工不怎么精致,但用料倒讲究的肚兜,
比着尺寸大小,应该是婴孩所用。
宋昭不明所以地看向萧景琰,萧景琰则冲她挑眉道:“你闻闻看。”
宋昭略有迟疑,缓缓将肚兜置于鼻尖,
却只浅浅嗅了一鼻,眼底便有星芒流转而过,
这......
是承煜身上的味道!不会错!
做母亲的,怎么会闻不出自己孩子身上的味道呢?
宋昭瞪大了双眸注视着萧景琰,“这......你为何会有承煜的肚兜?且这款式与绣样,并非是他平日所用!”
萧景琰拉过一把朽木椅子,方坐下去,那椅子就塌了。
幸而他身手不错,侧身一闪就站定了身姿,又拍拍身上的浮灰,大大咧咧道:
“怪不得你坐在地上,这椅子坐了还不得摔死你。”
说着扬了扬下巴,冲宋昭痞气一笑,
“你儿子没死。皇帝最信任我这个弟弟,所以种生基一事,他便交给了我去做。
小爷我便来了一招偷天换日,寻了个死婴封棺下了帝陵,只当交差。而你的儿子,我已经交给了远在衡州的亲部暂养着,他与我是过命之交,必把你儿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闻言,宋昭既是欣喜又是惶恐道:“可、可当真?”
萧景琰有些不耐烦道:“你自己儿子身上的味道,你是闻不出来吗?”
宋昭攥紧手中的肚兜,像是重拾起了生的希望一般,
早已哭干了泪的眼,此刻也再度有温热的泪滚下来,
“多谢你......多谢你......”
瞧宋昭哭成这样,萧景琰反倒笑了。
他拾起碗筷递到宋昭手边,语气有些犯冲道:
“你要是还想见到你儿子,就赶紧把饭吃了,别说废话!”
如此,宋昭才肯动筷进食。
她从未想过要死,便是要死,她也要拉着害她母子的人,一并遁入十八层地狱。
如今知晓了承煜还活着,她便更不能死了!
便是仅凭心底存着的恨意,也已经足够支撑她好好的活下去。
萧景珩夺走了她最珍视的东西,那么她也得留着命,让萧景珩亲眼看着她,夺走他所珍视的一切!
萧景琰看宋昭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替她将鬓边凌乱的碎发撩到耳后,
“瞧你,跟只小兽似的。”
他的食指掠过了宋昭的耳廓,激得宋昭一凛,忙下意识向后闪躲。
萧景琰也后觉男女授受不亲,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
彼此僵着尴尬了半晌后,宋昭问道:
“你是因着容姐姐才肯帮我?可若让你皇兄发现了,这便是欺君死罪。你不是不知道,你那个皇兄都是如何对待你们这些手足的。”
萧景琰冷哼一记,却是满腔的无谓,
“小爷我又不是他的手足,凭什么要帮他办事?况且,小爷我肯帮你,也不单单是因着容儿。”
他这话,倒让宋昭有些听不明白了。
不是萧景珩的手足?
宋昭满眼疑惑地看着她,
而萧景琰却是摸了摸她的额头,真真儿像是在逗弄一只挨饿受冻的落魄小狗一样,
继而听他低笑着,温声道:
“还因为,你是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