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谈间,有宫人来报,
  “皇上,贵妃娘娘醒了。”
  萧景珩深吸一口气,一扫满面凄怆,眉宇展露喜色,
  “朕进去瞧瞧。”
  内寝不大,宸贵妃才生产完也没精力应付那么多人道喜,
  于是太后便让诸位后妃留在外头,只她带着小公主随萧景珩入内看望宸贵妃。
  彼时,宸贵妃虚弱地躺在榻上,
  她本是皇城里最娇艳的花儿,但这会儿却蔫巴的几近枯萎。
  饶是如此,她见萧景珩进来了,还是极力将被汗水黏在额前的碎发拨弄整齐,费力冲萧景珩扬起一记笑,想要将她最好的一面展示在她最钟意的男子面前。
  “辛苦爱妃了。”
  萧景珩攥着她的手,落坐于榻前,极尽温柔地替她擦拭着额间的浮汗。
  青竹将小公主抱上前给宸贵妃瞧,
  宸贵妃只看了那小家伙一眼,顿觉心都要化了。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孩子的脸颊,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次出的是个公主?公主好,公主也好。臣妾昏厥前记得清楚,是先诞育了皇子的。这样臣妾便给了皇上一对龙凤呈祥,且也不会有‘凤压龙’的大忌讳。”
  宸贵妃长长地舒了口气,太后亦从旁笑道:
  “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诞育双生子母体总有虚亏,哀家会让人精心伺候你的月子,定将你养的康健。”
  “多谢太后。”
  宸贵妃弱声应下,而后半撑着身子环顾四下,
  却只瞧见了青竹怀中抱着的一个襁褓,于是纳闷道:
  “皇上,咱们的儿子呢?方才臣妾生下他,只听嬷嬷说是个皇子,臣妾一心顾着生产,还未见上一面。皇上将他也抱进来吧?臣妾想看看他生得是更像皇上些,还是更像臣妾些~”
  萧景珩温声道:“小皇子出生带有风疾,不过并不严重。方才你产后力竭昏厥过去,朕便让太医先将咱们的儿子送去了皇子所,悉心照料着。”
  他说这话时直视着宸贵妃满是希冀的眸子,满是真诚且不见目光闪烁,
  又细心地替宸贵妃掖好被角,打趣道:
  “你知道那病虽不严重,但治愈不当是会在身上留下创迹的。你也不想咱们的孩子,日后落下些不足?”
  宸贵妃对萧景珩所言深信不疑,
  她想到承欢那一身的蛇皮癣注定命途多舛,可她的亲生儿子,当然是得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
  于是她略有遗憾地说:
  “那就让太医好好医治着,日子还长,总不差这一日两日。”
  萧景珩连连颔首,默声少顷后,攥着宸贵妃的手更紧了些,感慨道:
  “你为朕带来了一对龙凤呈祥,朕定要赏你些什么。朕想着,将咱们的公主抬封为固伦公主,立时拟旨,且不予和亲,你意下如何?”
  但听此言,宸贵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惊诧地瞪大了眸子,眼底尽是诧异与欣喜相交织的星芒。
  固伦公主本该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在及笄后若得皇帝喜爱、又或是被授旨和亲时,才会加封的荣耀。
  宸贵妃的女儿既不是嫡公主,又不必和亲,
  且孩子才出生,萧景珩就给了她这样莫大的荣耀,
  当母亲的,哪里会不开心呢?
  内心狂喜之下,宸贵妃原本还能止住的泪水霎时决堤,
  只得幸福地哽咽着,连声道:
  “臣妾多谢皇上!”
  内寝里,是虚假的欢声笑语。
  正殿中,是真切的各怀鬼胎。
  方才一个个都哭成泪人的后妃,这会儿三两结伴交头接耳,所言无非是在看宸贵妃的笑话。
  宋昭被瑶嫔拉到了一旁,也听瑶嫔碎碎念着,
  “这可痛快了。咱们平日被她欺压了那么久,今儿个算是天有眼,大仇得报。她两个儿子都死在了二月十六,我若是她,日后怕是年年到了二月里,都得哭瞎了眼去。”
  宋昭默然不语,只是浅笑着颔首,以示回应。
  于一众阴阳怪气中,忽而冒出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哭声。
  循声望去,见捂嘴啜泣之人却是惠嫔?
  大伙儿围上前去询问她这是怎么了,
  才听惠嫔哭着说:“呜呜呜......我就是觉得小皇子好可怜。贵妃娘娘这一胎一直都怀的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众后妃看她笑话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劝着她,
  惠嫔小手抹了把眼泪,仍旧啜泣着,
  “那个如常在真坏!她做了那个布娃娃要诅咒贵妃娘娘,现在好了,小皇子真的出事了!呜呜呜~”
  她不提及,众人险些都快忘了这件事。
  这一论起来,少不得又要惹大伙儿小声揣测着。
  后来,等萧景珩从内寝出来之后,皇后便急急迎上前询问道:
  “皇上,贵妃她......”
  萧景珩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情绪暂时是稳住了。产后不宜大悲,容易伤身,暂且先瞒她几日吧。”
  皇后一脸的悲悯,红着眼颔首应下,
  等陪着萧景珩出了正殿后,她才说:
  “方才咱们在外头替贵妃祈福,大伙儿忽而想起了一件事,觉得或许与今日贵妃骤然丧子有关......”
  萧景珩抬眉看她,“什么?”
  皇后为难道:“方才惠嫔无意间提及,想起昔日如常在以巫蛊之术诅咒贵妃一事......如今如常在还在禁足着,皇上您瞧这件事......”(224章)
  闻言,萧景珩面色立刻阴沉如山雨欲来,
  他几乎是没有片刻的犹豫,就强压着怒火道:“原本以为巫蛊之术实乃无稽之谈,且如氏也不得贵妃真正的生辰八字,即便是有心诅咒也做不了数。
  朕昔日念在蒙古王的脸面上饶她一命,如今看来,倒是朕的姑息,反而害了朕的儿子!江德顺,你去将如氏带到朝阳宫来,朕要亲自宣审她。”
  如常在被禁足数月,这日乍然见到江德顺来了,以为萧景珩是要将她提前放出去,还腆着个笑脸傻乎乎地凑上前去问道:
  “江公公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想起了我,要提前解了我的禁?”
  “哼。”江德顺冷哼一记,却是看都不看她,厉声道:
  “是要带您离宫。但并非解禁,而是赴死!”
  “什么!?”
  如常在脸上血色顿失,惶恐结巴道:“这这这......公公此言何意?”
  江德顺冷漠道:“你那巫蛊之术实在厉害。贵妃娘娘本是龙凤呈祥的大喜事,偏被你活脱咒死了小皇子!”
  如常在听了原委后吓得腿都软了,她扶着门框勉强站立,焦急辩驳道:
  “不、不是这样的,这事跟我没有关系!我......”
  “罢了。小主有什么话,还是去御前与皇上解释吧。”
  说罢,江德顺一挥手中拂尘,扬声道:
  “来人,带她走!”
  【520快乐,狗皇帝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