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晚膳,宋昭是故意做了那道冰煮羊肉,
好让萧景珩在她这里,也能吃到舒妃宫里的味道。
同时,小福子在庭院洒扫时提及明日是惊蛰一事,也是宋昭事先安排好的。
因为在去年惊蛰的前一天,正是太医诊出舒妃已经怀有两月身孕的大喜日子。
宋昭回眸,看着还在庭院四角忙碌的宫人,淡淡地说道:
“今日是去年太医院诊出舒妃有孕的日子,皇上待后宫人人都深情得很,尤其是关于皇嗣的事儿,那更是马虎不得。当日本宫封嫔时,他就能撇下本宫去陪宸妃过他们亡儿的忌日。想来深情如他,今日大抵也会撇下宸妃去看望舒妃吧?”
她唇角勾起戏谑的笑,徐徐摇头道:
“呵,谁知道呢?”
第二日宋昭恢复了给皇后的请安,早早就去了坤宁宫。
宸妃如今得了协理六宫的大权,她也是日日都来。
不过她可不是来给皇后请安的,而是来要别的嫔妃听她训话,以此来彰显她的尊贵地位。
但是今天,宸妃瞧着心情似乎不大好,
她坐在此首位上,平等的给每一位嫔妃都送去了一记白眼,
在瞧见春光满面的舒妃后,她的白眼更是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她本想腌臜舒妃两句,
但皇后却抢在她前头说:
“本宫听闻昨日皇上是翻了舒妃的牌子?”
舒妃含笑应是,皇后亦笑道:“好啊,皇上有些日子都没翻过牌子了,一翻就许了你,说明皇上心中还是记挂着你的。你也是,平日里也别总是在自己宫中待着,也该多去御前陪伴在皇上左右才是。”
她端和地看着宫中这些老面孔,又道:“你们都是宫中的老人了,应该伺候皇上更贴心才是。”
舒妃说:“皇上与臣妾也是如此说,从前臣妾因为小产一事兀自神殇了许久,倒也拂了皇上的关怀。昨日皇上与臣妾说的话,臣妾自当珍之重之,好好记着。”
“哎呦,你当真是该好好儿记着。”
宸妃蔑笑着,用她那贯是阴阳怪气的戏谑口吻,调侃道,
“你一年半载的就侍寝那么一次,当然要记得牢些。最好是让内务府给你做块金匾,把日子刻在上头,要你日日在宫里供起来才好。”
舒妃脸色霎时垮了下来,但她也没和宸妃争论什么,
她可太了解宸妃的性子了,
她若分辩一句,宸妃定然还有八句十句揶揄的话等着她。
如此还不如充耳不闻做个哑巴,只将宸妃晾着就是了。
见殿内气氛有些尴尬,皇后又看向在自己座上吃个没完的惠嫔,
“惠嫔,你前几日生辰过后就满了十四。本宫要敬事房将你的绿头牌挂了上去。礼仪嬷嬷这两日就会去教你侍寝的规矩,你可得好好儿学着。”
惠嫔将口中的糕点囫囵吞下去,噎得她咳嗽了两声,忙喝水压下去后,才咂咂嘴道:
“好啊!那我是不是马上也可以和皇后娘娘还有宋姐姐一样,能怀上皇嗣了?”
众人一时哑口,
宸妃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你年纪轻轻的,怎地一点也不知羞?这样的话你也好宣之于口?”
惠嫔见大伙儿都憋着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
只得低下头去,鼓着腮帮子,委屈巴巴地嘟囔一句,
“我就是想爹娘了嘛......”
今儿个请安,宸妃可谓是吃了一肚子的窝火。
和萧贵人一同回宫的路上,她愤懑道:
“皇后自个儿有孕不能侍寝,就上赶着要送着舒妃和惠嫔往上扑吗?”
萧贵人畏畏缩缩跟在她身后,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听宸妃继续道:“惠嫔那个小狐媚子,装的一脸纯情无辜,嘴里面净说些不要脸的话,本宫瞧她才是最骚情的那个!还有舒妃!皇上昨日明明已经答应了,要来和本宫赏月观星,临了却又召了舒妃去?”
她越说越气,耳根子都覆上了一层桃红色,
“她足六挂七的月份小产,肚子上都是沟沟壑壑的纹路,瞧着就叫人恶心!皇上好端端的哪里会搭理她?肯定是贱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皇上骗了去!”
就这样听了宸妃一路的念道,萧贵人愣是一句话都不敢搭,生怕祸从口出不知道要得罪了谁。
等熬回宫,才跨进宫门,她就对宸妃说:
“宸妃娘娘,嫔妾有些乏了,想先回偏殿去歇着......”
宸妃犀利的眸光自上而下扫视了她一番,满面嫌恶地说:
“你这是又要去沐浴?你可少用些水吧。没得要水司的宫人一日八躺的往永和宫送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这儿养了个什么东海巨鲲!”
萧贵人被她臊得面红耳赤,低声应一句知道了,就匆匆回了房。
宸妃回到正殿后,抱着琵琶坐在凤纹椅上,
本想弹奏一曲静静心声,可却是越弹心情越烦躁,
索性负气将琵琶丢到一旁,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秋兰进来查看,将琵琶捡起来放到一旁,又替宸妃斟了一盏茶,
“娘娘您消消气。”
宸妃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喝茶?
她将茶盏推到一旁,水渍溅了满桌,
“舒妃这个贱人!在温泉山庄的时候她摆了本宫一道的事儿本宫还没跟她清算,她竟还敢和本宫争?本宫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想了想,吩咐秋兰道:“你去把懿嫔给本宫叫过来,本宫有话要跟她说!”
*
宋昭来得很快,
两人一见面,宸妃先是关心了她一句,“你身子好全了?”
宋昭应道:“本就没什么大碍,多谢娘娘关心。”
宸妃又问:“那么你觉得甬道上那事儿,是谁要害你?”
“这件事皇上不是说是意外吗?”
“意外?呵。”宸妃冷笑,“宋昭,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本宫打听过了,那日舒妃前脚去看望了你,后脚你就出事了。你竟还单纯的以为,这事儿是意外?”
“娘娘的意思,是舒妃娘娘要害我?”宋昭一脸的不解,“可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我?”
宸妃不耐烦道:“她这是头一次害你?你忘了之前在温泉山庄的时候,她是怎么给花骨朵里面塞进去离魂散,想要将你害死,再嫁祸给本宫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有皇上的宠爱,现在又有了皇嗣,她嫉妒你所以要害你,这事儿很难想明白?”
闻言,宋昭满面骇然,下意识护着小腹,怯懦地问:
“那、那怎么办?要不将此事告诉皇上吧?”
“蠢货!”宸妃斥她一句,又无奈地摇着头,“无凭无据你去和皇上说什么?不过你放心,你既然依附于本宫,那本宫就定会护你周全。既然舒妃已经动了要害你的心思,有其一就会有其二。”
她起身凑到宋昭耳畔,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你要自保,就得先收起你的愚笨懦弱,懂得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