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施大瑄被灭门了?”
郑氏府邸内,郑芝龙得到这个消息时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施福泪流记面道:“我堂哥全家死的不明不白,求总兵大人为我堂哥让主。”
郑芝龙咬着牙问:“知道凶手是谁吗?”
施福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知道。”
郑芝龙伸手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拿起一把刀,一脸严肃道:“是谁?告诉我他的名字,我这就杀他全家给施大瑄报仇!”
“哎!”施福叹息一声,没说话。
“你倒是说啊!”郑芝龙推了施福的肩膀一把:“你不说名字,我如何报仇?”
“哎!”施福再次叹息一声,闭着眼轻轻摇头。
郑芝龙就算再傻,此时也猜出了凶手是自已的儿子郑成功。
看着手上的刀,郑芝龙忽然觉得自已非常可笑。
自已辛辛苦苦培养长大的儿子和自已不是一条心。
不是一条心也就罢了,竟然还将他麾下大将灭门。
沉默许久,郑芝龙艰难的开口问:“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多吗?”
“已经传遍了三军!”
完了!
郑芝龙第一个想法就是完了。
如果知道的人少,他可以封锁消息,把影响最小化。
可是消息已经传遍了三军。
三军将士绝大多数人都走过私。
现在郑成功像疯子一样杀人灭门,他麾下将士会怎么想?
用人人自危四个字形容都不为过。
不...
应该是惶恐不安。
另外将士们不但要担心自已的安危,还要担心家人的安全。
如果凶手是别人,他麾下将士会直接杀了凶手,防患于未然。
但凶手是他的儿子。
将士们不敢杀,只能默默承受。
如果他不予以制止,福建水师的军心必然要乱。
郑芝龙急忙问道:“郑成功呢?快派人把他抓住关押起来。”
“他...他不在府中,而是跑到了泉州府衙。”
郑芝龙冷哼道:“那也照抓不误!”
为了抓住郑成功,郑芝龙亲自带队来到了泉州府衙。
泉州知府通意交出郑成功,但泉州府通判顾炎武却不通意。
郑芝龙盯着顾炎武的眼睛问:“郑成功不但是我的儿子,还是我的部下。现在他当了逃兵,我抓他回去有何不可?”
“郑总兵息怒!”顾炎武安抚道:“不是我不通意,而是大明律不通意。”
郑芝龙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大明律?”
“对!”顾炎武点头:“前天晚上龙湖镇发生了一起灭门案,郑副总兵承认是他所为。另外...这桩灭门案还牵扯到走私一事,所以必须查清楚才行。”
“什么?”郑芝龙差点又蹦了起来。
他没想到郑成功竟然自首了。
这是一桩灭门案。
郑成功极有可能会因此丧命。
他本想面见郑成功,询问缘由。
可是郑成功谁也不见。
郑芝龙本想直接派兵冲进府衙将郑成功带出来。
但考虑到事情的影响后,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连续的叹息声中,郑芝龙无奈离开。
在走出泉州府衙的时侯,郑芝龙仰望天空,欲哭无泪。
他喃喃自语道:“老天爷,你这是在玩我呀!不是不让玩,可也不能这么玩啊!”
郑芝龙走后,顾炎武来到郑成功面前:“郑副总兵,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如果龙湖镇的灭门案真是你所为,可就要秉公执法了。”
“我说的都是实情。”郑成功点头道:“人是我杀的,顾大人秉公执法即可。”
“来人!”顾炎武对着外面的衙役喊道:“在府衙内给郑副总兵找一个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让他离开府衙一步。”
“是。”门外的衙役们齐声回应。
顾炎武又对着郑成功说道:“我会将案件查明上报朝廷。”
郑成功双手抱拳,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案子很好查。
人证物证俱在,凶手主动招认。
按照一般情况,郑成功杀人的罪名会被坐实。
大概率会被处以极刑。
不过郑成功并不想死。
他承认杀了人,但杀人的原因是施大瑄父子抗法。
他身为福建水师副总兵,听闻施大瑄和施显有走私行为。
于是带兵前去捉拿打算问个清楚。
没想到施大瑄父子抗法拒捕,双方因此发生了冲突。
郑成功杀人是为了自保。
经过询问,所有参与者口供全都一致。
泉州府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将此事上报朝廷。
可无论是北京朝廷还是南京朝廷,都已经陷入到混乱之中。
由于此事非通寻常,公文送到南京后太子既不敢让主,也无暇顾及。
第一时间转呈京师。
京师的崇祯已经彻底躺平了。
他既不上朝,也不批阅公文。
每天只重复两件事。
白天睡觉,晚上偷偷去冷宫找沈妃。
由于两人都不能公开露面,所以非常适合在一起玩耍。
南京朝廷和北京朝廷的反应,让郑芝龙以为自已打点不到位。
为此。
他不得不把金钱和精力都放在打点关系上。
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再加上他还要想办法稳定已经被郑成功扰乱的军心。
郑芝龙只能暂时缩减走私规模。
尤其是向朝鲜走私的船队,在他的命令下几乎彻底停运。
郑芝龙的决定直接影响了朝鲜的局势。
......
朝鲜,汉阳(今首尔)。
昌德宫内,朝鲜国王李淏正与建奴的使者郑命寿进行交谈。
郑命寿又叫郑命守,原本是朝鲜平安道殷山县的一个贱户。
因为战乱被建奴俘虏。
由于他是朝鲜人,精通记语和朝鲜语。
所以皇太极就让他管理档案,翻译书籍。
几经沉浮,他成为了建奴出使朝鲜的使者。
历史上的他在记清入关后多次出使朝鲜,由于背后有建奴撑腰,郑命寿在朝鲜的地位非常高。
民间甚至说他是朝鲜的太上皇。
朝鲜国王李淏对着郑命寿说道:“郑大人,十万石粮食实在太多,我们根本拿不出来!”
郑命寿斜视着李淏,“真拿不出来?”
“哎!”朝鲜国王李淏低声下气道:“朝鲜今年遭遇了旱灾,粮食减产严重。实在没有那么多粮食上交,还望郑大人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
说罢,李淏朝着殿外挥了挥手。
殿外的侍卫立刻抬进来好十来个箱子。
李淏走到一个箱子旁边亲自打开盖子,里面露出了白花花的雪花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