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郑易平在秦荷那里逍遥快活,却从她嘴里得知了‘李灰曾被纪冷明绑架,’的事。
李灰只是个杂碎,不值一提。
但纪冷明又是刑讯逼供,又是拍照录像,不断打听极光财富公司内政,摆明了要跟自己过不去。
尽管知道秦荷这个女人有些私心,也清楚她和纪家那个私生子的恩恩怨怨。
可就这么任由姓纪的挑衅,郑易平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忍不了。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被秦荷这个女人当刀子使了,郑易平依然决定出手。
可以暂时不取走对方的项上人头,但必须得叫这个年轻人见点血,让他知道江湖到底是谁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人家直接打上门了,都开始骑脸输出了!
纪冷明羞辱的话语令郑易平汗毛倒竖、睚眦欲裂。
刚刚还邪里邪气、尚算英挺的脸,一下子变幻的阴狠恶毒。
“好大的胆子啊!”
“已经很久不见这么勇猛的年轻人了!”
“真是不怕死啊!”
连续三句抒发胸臆的话后,是戾气横生的质问。
“你地址在哪儿?!”
纪冷明不带怕的,口语清楚的报了个地名。
郑易平露出一抹狞笑:“太阳下山之前,我亲自来给你个交代!”
交代是不可能交代的,那不过是‘你等我召集人马,等着老子全副武装的来弄死你’的另类表达。
纪冷明也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但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唯有真刀真枪的跟他干一场,把他干趴下,他才会忌惮你。
通话结束后。
纪冷明脸色异常冷峻。
工厂里的人都在看着他。
孙彪担忧的问:“老板,对方怎么说?”
纪冷明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他,问:“《刑法》里是不是有这么一条,持械聚众斗殴,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孙彪霎时瞪大眼睛。
他看看手里的棒球棍,惊恐的表示:“老板,你...你...刚刚可只有你一个人在打架,我们啥也没干!你可千万别掘自家人坟啊!”
纪冷明:“......”
他实在为这个胖子的智商感到担忧。
还好有其他人,明白他在说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玩意儿!”
“老板的意思,那个姓郑的要来接他的哈巴狗,必然不会空着手来,明面儿上是来接狗的,实际上,是来揍咱们的!”
“既然要来揍咱们,那肯定得带家伙啊,斧头锤子西瓜刀棒球棍,逮着啥薅啥!”
“但他只要来了,只要手里拿着武器了,就算持械聚众了。”
“至于斗殴环节,咱们不跟他打,他们也跑不了。”
“法律上有个名词叫‘预备犯’,明文规定,对于预备犯,可以比照既遂犯从轻处罚。”
“你想想,聚众斗殴判刑三到十年,预备犯即使从轻处罚,那也得蹲看守所里撒几泡尿才准走。”
“姓郑的一大帮子人,结果全被警方一锅端了,看他以后还夹不夹着尾巴做人!”
纪冷明正是这个意思。
但对郑易平‘夹尾巴做人’并没有抱有很大的期待。
从‘未来郑易平和极光财富会在社会造成巨大破坏力’这一历史必然事件来看,郑易平可不是善茬。
这次把他送进看守所,下一回,将会面对他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然而,不能说因为害怕被报复,就放弃对渣滓的制裁。
垃圾始终要丢进垃圾桶内。
有毒有害垃圾,可以用特殊方式去处理,绝不能不处理。
——
纪冷明这边带着人去了警局。
表示自己即将遇到非法侵害,请求警方提供义务保护。
另一边,郑易平加急动员,召集小弟,势必要在今晚血流成河。
距离老城区不远的马路上,给温婉处理完m-w分公司事务的魏震正心情不错的往纪冷明住处走。
接着接到了温婉的来电。
“你回c市了?”
“对!我到c市了,快到老板这儿了!”
另一端的温婉的声音闷闷的。
她也想去。
“我这儿人手足够,可以暂时放你休假,你想在c市呆多久就呆多久。”
魏震心想:他的假期就是陪在另一个老板身边?
温婉:“但你要随时把纪冷明的情况告诉我。”
魏震:“......?”这叫休假?
温婉:“他这人害羞,不好意思跟我说他的难处。”
“他这样怪可爱的,我也不愿意叫他改。”
“所以,只能指望你了!”
魏震迟疑着道:“...要是老板发现了呢?会不会怪我泄露天机,然后撵我走?”
温婉静默了几秒,很正经的给魏震提供方案。
“你可以用死缠烂打这一招。”
“我试过。”
“就快成功了。”
魏震:“......!”
魏震已到达纪冷明的小院外的巷子口,还未靠近,喧沸的说话声已迎面扑了过来。
“奇怪,老板家里好像来了很多人啊!”
温婉正一心多用,处理文件之余,一只耳朵留意魏震的动静。
听到他这么说,即刻放下手里的活。
“怎么回事?”
魏震快速来到小院门口。
院子大门没关,他一推,门开了,便瞧见30平米的小院子里坐满了人。
还有不少人双手被绑,集体蹲在墙角边,他们瞧见院外来人了,立刻两眼绽放求救的光亮。
“乖...乖...”
这一幕,除非又聋又瞎又痴呆,不然不可能觉得正常。
院子里的一些人齐刷刷拿审视的目光盯着魏震。
“你谁啊?路过的就赶紧走,别看了!”
在场很多电子厂的员工都不认识魏震,魏震也不认识他们。
魏震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道了。
幸好这时候孙彪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一看到魏震,像一只背着重重的外壳的蜗牛,卖力的狂飙而来。
“哥哥!”
“弟弟!”
兄弟相认现场,执手相看泪眼。
(这段不是重点,跳过...)
孙彪给魏震简明扼要的概括了一下目前的现状,也说了纪冷明的动向。
魏震的手机一直没关,温婉把这对兄弟俩说的‘纪冷明想利用司法系统坑害郑易平’话全听见了。
郑易平这个名字,温婉当然也不陌生,她还专门抽调过人手查过这个人,手里甚至保留了一部分他作奸犯科的证据。
加上她重生者的身份,以及上辈子‘祸害遗千年,不肯早死’的属性,亲身经历的历史事件要比纪冷明多得多。
因此,温意更了解郑易平这个人。
温婉心头拧着一股不安。
她忍不住道:“魏震,郑易平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好对付的!”
孙彪张着嘴:“魏震,你手机有女人在说话!”
魏震:“是温大小姐。”
听到是这只母老虎,孙彪立马闭嘴。
魏震将手机拿到耳边:“应该没问题吧,有公安干警在呢!”
温婉没理会。
“纪冷明和郑易平约在什么时候见面?”
魏震看向孙彪。
孙彪不情不愿的说了个时间:“听说在太阳落山前。”
温婉看看窗外的日光,光线刺眼,刚刚午后。
若是此刻出发去c市,应该能赶得及。
心里有了主意,温婉掐断通话,开始联系私人团队,让他们赶紧向民航空管部门申请临时飞行。
渐渐地,天光已暗。
黄昏已至。
——
没人知道温婉已搭乘私人飞机跨越一千公里山水,飞往了c市。
残阳笼罩,余霞成绮。
城中村遗留的一大块空地凹凸不平,在西天半壁的绛色霞光中,犹如风起湖面时翻滚开的波浪。
纪冷明再度来到这块空地上,身边跟着c市公安局cc区分局的韩局长。
不止这两人,在暗处,还有抽调过来的六名警力埋伏着。
所有人都在等纪冷明口中所说的实施非法侵害的犯罪者的到来。
“确定对方会来?”
公安局分局的韩局长等了七八分钟,迟迟没等来人影,不由疑惑起来。
纪冷明笃定郑易平不会当逃兵。
“肯定会来的,我让人搬凳子去了,韩局长如果累了,可以坐下来歇歇!”
刚说完,孙彪拎着两把折叠椅自荒莽地上走来。
他身后跟着魏震,两人一前一后。
纪冷明没料想到会撞见魏震。
“你怎么回来了?”
“温婉肯放你走了?”
魏震挺想跟纪冷明叙叙旧的,奈何眼下情况不允许,只能简单的寒暄两声。
“温小姐说给我放假,让我在这边想待多久待多久。”
接着又补充道:“若老板你不赶我走,那我就一直呆在你身边,不去她那儿了!”
纪冷明接过孙彪手里的椅子,递给韩局长。
口头上说:“她那儿工资高,待遇好,生活条件富裕,比跟着我过苦日子强多了!”
这话听着酸溜溜的。
孙彪心里不是滋味。
赶忙把胖脸凑到纪冷明跟前。
“老板,你还有我呢,我是贴心老棉袄,时髦花秋裤,不嫌贫,不爱富,就爱跟老板穿一条兜裆布!”“我对您嗷嗷忠心!”
纪冷明一脸冷漠,韩局长率先笑了,爽朗的笑声在空阔的地表上传出很远。
“哈哈哈...纪老弟,没想到你朋友这么有意思啊!”
纪冷明立刻回以歉意的笑:“让您见笑了!”
韩局长摆摆手,往折叠椅上坐下。
“本来还以为很无聊,看看你们说相声,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看向纪冷明,锐利的目光里掺杂着意味深长。
那双经历过风霜、蕴含人生阅历和智慧的眼睛,在无限好的夕阳里闪烁了下,仿佛覆盖着一层看不清、道不明的隔膜。
“对了,先前问了你不少次了,你都说,想用武力威胁你的人,叫郑易平,是不是真的?”
孙彪对眼前这位笑呵呵的小老头挺有好感,他替纪冷明开了口。
“比真金还真!”
“您是不知道,中午的时候,姓郑的马仔强闯进我老板的屋子里,若不是我老板机智,找我们帮忙,指不定现在断手断脚在哪处乱葬岗躺着了!”
“国家不是一直在大力号召要扫黑除恶了,我看呐,这个姓郑的,八成是一条制度下的漏网之鱼!”
韩局长这回没再笑。
他低着头,不晓得在想什么。
间隔了有一分钟,才皱着眉头,语言沉肃凝重。
“纪老弟,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如果你说的郑易平,就是我所知道的那个人,恐怕,仅凭我们,办不了他!”
这话让纪冷明、魏震、孙彪一起面露惊诧的神态。
韩局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纪冷明不抽烟,不懂烟,孙彪却是懂的。
他能看出来,这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手里的皱巴巴的烟盒,是时下最便宜的香烟。
韩局长掏出一支烟咬在嘴里,并不抽。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夕阳映眼,眸光里像是藏着一团火。
“但我今晚还是带着我的徒弟们来了!”
“虽然我职位不高,办不了那个人,但也想让你们看看我的态度,我的决心!”
“我敢跟你们打包票,整个c市,一共7个区,只有我敢接你的案子,只有我敢带着徒弟们出警!”
“哪怕c市公安总局的人,他们撞见郑易平了,都得赶紧给他递根烟,然后劝说你算了得了!”
钱局长哀叹一声,瞳仁里的火悄悄散了,转而代之的是苦闷惆怅。
“冷明老弟,你是个不错的好孩子,冲着你这个不错的人,我今晚愿意豁出去帮你一把!”
“却也希望你明白,我们分局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达不成你的愿望,你不要怪我们!”
纪冷明、魏震、孙彪缄默不语。
尤其纪冷明,他的舌苔泛着苦。
韩局长说这样的一番话,令他毫无准备,毫无招架。
韩局长说他动不了这个人,说哪怕总局的人来了,也得毕恭毕敬给他递烟!
郑易平到底多大的来头,能令一个市的公安系统对他如此!
最后一线绛色的余晖从老旧的民宅间消失。
黑夜降临。
也正是这时。
城中村外围传来轰鸣着的跑车的引擎声,四面八方,密实的声响牢牢圈住在场众人。
引擎声停止后,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脚步声逼近,逐次显露一支四五十人的着装西装革履的庞大队伍。
郑易平站在最前面。
双手张开,像是拥抱世界。
他笑意盎然。
“小朋友!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