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桁第三天的时候到了医院,白妙妙躺在病床上,身上全是检测仪器和管子,全身都是涂抹预防的药膏,就连嘴里都要一直含着药。
白妙妙看到白桁的时候情绪异常的激动,她其实已经习惯在病床上了,但是她现在想爸爸。
但是她不能开口,只能泪眼婆娑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白桁,她想跟爸爸回家。
白然让人给白桁做了消毒,折腾了两个小时,才把人放进病房。
白妙妙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她的嘴唇一直在动,心电监护仪发出了报警。
白然上前俯身抱住了白妙妙,嗓音温润:“妙妙,别激动,放松些。”
白桁坐在一旁握着白妙妙的手指,她手背上埋着针,不能乱动,他也不能像白然那样俯身拥抱,因为他不知道那个无意间的举动就害了她。
白妙妙的手指一直在白然的手心上摩擦着,过了好久,她才恢复平静....
白桁俯身贴着白妙妙的苍白的小脸:“妙妙,爸爸在这。”
白然看了一眼,摘掉了妙妙的氧气罩,让她能够自由说话。
“爸爸,带,带妙妙回家吧。”白妙妙说着鼻子一酸:“这些管子好疼,妙妙想回家。”
只是一瞬间,白桁眼眶红了,他控制自己的情绪,嘴角带着笑意:“妙妙乖,等病好了,爸爸接你回家。”
白妙妙声音带着哭腔:“爸爸,妙妙好疼,我想回家。”她不想躺在这里,她好害怕。
白桁低下了头,手紧紧握着,他如果带妙妙回家,她可能就活不成了。
“对不起妙妙,爸爸和妈妈不能失去你。”白桁的声音哑了,他恨不得这些病痛全转移到他身上。
可是不能,这种无力感瞬间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气。
白妙妙抬起手摸着白桁的脸:“爸爸,妙妙是个有问题的宝宝,我们不要她了好不好。”
“不好。”白桁的大手托着白妙妙满是管子的小手,心都快碎成块了。
白妙妙哭出声,胸口剧烈起伏,白然不得已只能将氧气罩给她带回去,不然她会呼吸困难。
白桁轻轻摸着白妙妙的手...
白然拍了拍白桁的肩膀,他这个当伯伯的都受不了,不然也不会给他打电话,妙妙的求生欲不高,今天也不配合下药,一直在挣扎。
白桁在医院陪着,他不能走,不然白妙妙会怕,会挣扎。
江怡想到医院陪着,但是她身体情况白桁再清楚不过,白妙妙没好,她再倒下,不是要他命吗。
司乡很快就将药运到了白家的福利院和孟淑的孤儿院,还有他本人。
叶允澄说什么都不肯让司乡来,甚至发了火,他是趁着她睡觉,偷偷跑出来的。
本以为只是传染病,但到达现场后他才发现,就单单白家的福利院就死了十来个,孟淑那里的药物一直紧缺,加起来大大小小一百来个,现在没了三十个。
“孟姐,你去休息,这里交给我,药物我带的充足,你不休息,我不卸车。”司乡穿着隔离服,头上戴着专业的防毒面具。
孟淑困了就睡一两个小时,起来继续,现在到处人手都不够,打电话求助也没人过来,毕竟各大医院都腾不出人手了。
家里有孩子不可能出来,白家医院的人不能走,因为白家也有不少孩子需要。
她体会到了求助无门得感受。
她这里一百来个孩子,疼的一直在喊,可是没办法...
“我去休息。”孟淑托着疲惫的身体躺在了临时搭的帐篷里。
她这所孤儿院设备很齐全,孩子们可以正常上学,不同年龄也不同的班级,可以踢足球,打篮球,可以学游泳,击剑。
想在她这领走孩子,家庭必须富裕,能提供更好的教育,审核通过才可以,不然她就一直养着。
两个孩子一个宿舍,里面的设施完善,小一点的孩子和婴儿会配婴幼儿保育员。
她把孩子当命一样,但是短短的几天,在她怀里走的就有十几个。
要不是还有孩子需要她,她早就崩溃了,肚子不舒服她也顾不上。
刘伟忙着买药,多贵都行,天价他也认了,从早到晚,药膏不到五十支,涂抹全身需要很多。
有的孩子被隔离在房间里,又惊又恐,想转移出去又怕路上感染,只能一遍遍的消毒一遍遍的给上预防的药膏。
患了病的就立刻医治,吃药打针,有的抵抗力好点的能坚持下来。
有的就不行。
陆岁正忙着,他已经连续工作二十多个小时了,太惨了,孩子疼的哇哇哭,当大人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转身拿药膏的时候发现是司乡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谁他妈让你来的!”
司乡虽然年龄大了点,不容易感染了,但他身体弱,平时有个风吹草动都感冒发烧住医院。
一旦染上,不就是等死吗!
司乡还想说什么,结果被陆岁直接拎了起来。
“我没事,我穿着隔离服呢。”司乡说着挣扎了两下。
陆岁直接将司乡拎出了孤儿院:“把他送到白家医疗基地,他敢出来,听我的,打折他的腿。”说着陆岁把人扔到了车上。
司乡从副驾驶坐了起来:“你...”
陆岁直接甩上了门,说什么屁话都没用,虽然司乡心智成熟,平时也没把他当小孩用,但现在不是时候。
司乡坐在副驾驶,他把自己的运输队停了,派来支援,生意是没法做了,违约金够他喝一壶的。
车子到医疗基地后,被全面杀毒了,司乡差点被扒掉一层皮。
消毒了三十多次,观察了一天一宿,确定没有携带病菌后才被带走,路过病房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哭声,还有白桁的声音。
他停下了脚步。
白桁忙了一身的汗,说的嗓子都干了,白妙妙就不肯换药。
“这不是我的小新娘吗...怎么,闹什么呢?”司乡打开病房的门,他也不想开这种没品的玩笑。
但没办法,白妙妙就听这个,他猜的没错,哭的就是白妙妙。
白妙妙听到司乡的声音后转过头。
司乡走了过去,看到白妙妙身上全是管子,他直接全扯掉了...
白桁正准备走,见状直接控制住了司乡:“你不是医生,懂什么!”
“我死过,我懂这种感受,够吗?”司乡说着甩开白桁,直接将白妙妙从病床上抱了起来。
白妙妙眼里还挂着泪珠,她看着司乡微微笑了笑。
白然:“...”
有时候,医生也不是万能的。
但仪器在身上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司乡扯掉白妙妙的氧气罩:“想不想裴舅舅?”
“想。”白妙妙点了点头。
司乡抱着白妙妙走到墙边坐下,因为这里没有其他可以休息的地方:“让裴舅舅看看,张嘴。”
白妙妙很配合“啊”了一声。
“这么好看,怎么起了这么多的泡,这可不行。”司乡说着用额头抵着白妙妙:“先换药,然后陪裴舅舅说说话好吗?”
白妙妙点了点头:“好啊。”她的声音很虚弱,手都被扎青了。
白然蹲下身,为白妙妙换了药,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司乡:“白妙妙身上携带病菌。”
司乡低下头看着怀里乖乖配合的白妙妙:“我知道啊。”他当然知道,不然白妙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有感染的风险。”白然说着将药递给司乡:“不舒服就吃一颗,然后叫我。”
司乡将药收了起来。
白妙妙挣扎着要离开:“伯伯,快,快,把妙妙,绑回去。”她会传染给裴舅舅。
“没白疼你。”司乡说着抱紧了白妙妙:“别担心,你裴舅舅是大人了,不会传染。”
白妙妙将信将疑的看着司乡。
大概半个小时后,白妙妙睡着了,睡的很香很香,一直吧唧嘴不说,还流了口水。
司乡靠在墙上,白桁和白然松了口气,躺在地上直接睡了,他们也都没怎么合眼,这会累的不行了。
白妙妙睡了五个小时醒了就喊饿,白然看了一眼,嘴里的泡虽然好了点,但没完全下去。
“三爷,别愣着啊,给妙妙整点吃的。”司乡说捏了捏白妙妙的小脸:“你看看瘦的,肉都没了。”
白然是医生,他的治疗方法绝对不会出错,但只管病,不管心理...
司乡努了努下巴,示意快点去。
他当时躺在床上心想,死之前也的吃顿饱饭,可想而知对食物的渴望。
白然让人准备了粥,味道肯定好不到哪去,但可以保证没有病菌。
白妙妙虽然嘴疼,但还是喝了一大碗。
“裴舅舅,我本来不想理你的,哼...”白妙妙擦了擦小嘴,不满道。
司乡挑眉,他天天发语音打电话,发视频,这么大点的小丫头就这么记仇,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容易嫁不出去。
司乡点了点头:“我们家妙妙最棒,不会那么轻易生气,对不对?”
白妙妙想了一会:“那当然了。”说着她还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
她就是生气了。
但她最棒了!
司乡没忍住笑出了声。
白桁在医院待到晚上,白妙妙同意后,他才离开,家里还有个大的,他也挂念的很。
江怡以白桁的名义捐了不少钱,又匿名捐了十个亿,她现在都不敢看新闻了。
有药物能控制了,部分小孩已经好转了,但还是有很多孩子用不上药。
她刚睡没一会,手机就响了,她打开一看,竟然是刘伟的:“喂,怎么了?”
刘伟抱着孟淑慌乱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端传了出来:“夫人,求四爷,孟淑晕过去了,血,全是血,我们需要去白家的医疗基地。”
要知道,白家的医疗基地不是谁都去的,司乡是个例外,一般只为白家人医治。
江怡直接坐了起来,她没说那么多挂断电话后给白桁打了过去。
白桁正在回来的路上,看到江怡的电话第一时间就接了,得知刘伟想带孟淑进白家的医疗基地:“...”
这个地方有个规矩,医生不医治除了白家以外的人,司乡能进去,那是因为他说了谎。
江怡怒声道:“不管什么规矩,白家现在我说的算!”
白桁直接给了地址。
这小丫头真是被他宠上天了,别说规矩了,她说的没错,她立的才是规矩。
基地得到通知后一开始很抗拒。
江怡拿着手机坐在床上:“我知道你们很为难,但白家人谁也没规定一定要姓白,我也不姓白,你们不也救了吗,我跟孟淑他们相同,进了白家就是白家的人了。”
基地那边沉默了片刻:“夫人,你这样我们真的很为难。”
江怡声音沉了下来:“那这样,你们现在就从基地离开,看看我能不能在二十分钟内找到比你们还要优秀的医生,不妨用你们的前程和科研成果赌这一次。”
软的不行,那就换个方式。
基地那边叹了口气:“我们听夫人的,已经开始准备了。”
江怡温柔的笑了笑:“那就谢谢了,我刚刚也是开玩笑的,别当真,白家缺了你们怎么能行,千万别跟四爷说我,不然他回家要打我的。”
面子算什么,这帮人可都是白桁重点培养。
基地那边沉默了,这夫人,真是...
一巴掌抽的满嘴血,还没等擦嘴呢,又开始塞枣了。
再说了,四爷打她,恐怕这句才是玩笑话。
白桁到家后,江怡已经换好衣服了,她知道地址了肯定想着去看白妙妙。m.nkqrjj.com
“白妙妙已经好了,但是你去了,她一激动,心脏可能受不了。”白桁说着直接将江怡抱了起来:“陪我睡觉。”
“我躲起来看一眼。”江怡都快担心死了。
白桁把江怡放在了床上:“听不听老公话?”
江怡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了出去:“好嘛,我听话,那睡醒后,你让我偷偷看一眼。”
“躲起来看不着妙妙,进去她心脏受不了。”白桁直接躺在了床上,衣服都没来得及脱。
江怡小声道:“我还担心孟淑,我去看看可以吗?”
“你家爷们在不睡觉就要猝死了,你要不要先担心担心他?”白桁说着闭上了眼睛,她又不是医生去了也是干着急。
江怡:“...”
越老越油盐不进。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