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人心随着冰冷的月色慢慢沉了下去,司乡一脚踢了上去,粗壮的树干发出颤抖的声音。
江怡以最快的速度,用脚尖勾住绳子,武士刀冰冷的刀刃从她的眼前划过。
“杀了我--”
长田英子的薄唇微张,脖颈被司乡握在手里,随着身体的下沉,她重重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树叶瞬间飞舞起来,司乡眼神冷淡,他不懂她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好像在沙漠中遇到水源的旅行者,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走过去才发现,原来是海市蜃楼。
长田英子双手握着司乡的手臂,她没有挣扎,就眼睁睁的看着他,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司乡垂眸,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才松开手。
江怡走到司乡身边,蹲下身看着长田英子,可惜,道不同...
长田英子的眼球突了出来,江怡拿出自己擦脸用的帕子盖在了她的脸上。
三个月,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她还说,她当新娘子那天,一定要她做见证人,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
司乡拿起放在树下的背包,还有地上插着的武士刀,他手握上去的瞬间,感觉到里面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他将缠在刀上的红色布条拆了下去,里面是一张照片,一个带着草帽的老头手拉着一个穿着木屐手里拿着鲷鱼烧的小女孩。
迎着晚霞的她笑的很甜,看起来很开心。
后面还有一封信,他看完后转过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长田英子。
“怎么了。”江怡站起身走到司乡身边。
司乡将那张卷曲得不成样子的照片收了起来,声音淡淡的:“我们换个地方休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江怡摸了摸司乡的额头,还发着烧。
司乡将那把武士刀戴在了身上,江怡觉得纳闷,他之前没表现出,喜欢那把刀啊。
大概两个小时后,他们停了下来,中年男子始终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好像跟他没关系似的。
江怡上树后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全是长田英子的身影,她性格活泼,说话口无遮拦,喜欢粘着司乡。
司乡坐在江怡身边,白皙的脸蛋烧的发红,但他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m.nkqrjj.com
接下来的两天,司乡的话变得少了,中年男子本就不愿意说话,江怡算是三人中说话最多的了。
越到后面人就越少,也就越是危险。
到了第七天,司乡的病情加重了,他大口喘着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染透了。
江怡背着他,包里的备用药已经吃完了,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司乡不是感冒,他是内伤没好全,他现在喘气胸口都疼,但他不能倒下,他一定要护着她从这里走出去。
“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你不是说想去游乐园吗,我带你去。”江怡背着司乡,不停跟他说着话。
司乡的眼睛半瞌着,呼吸带着杂音,看起来肺部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江怡很害怕,但是她又什么都做不了,她想快点跑出去,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走到哪了,这里的磁场有问题,她的指南针已经不好用了。
司乡觉得自己好累,头晕沉沉的想睡觉,他想开口说话,可嘴张开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从进来开始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江怡停下脚步,抱着司乡坐在了一颗大树下,这样背部不会受到袭击,有人攻击过来,她也能快速反应。
司乡靠在江怡的胸口大口呼吸着,他脸色非常难看,印堂,鼻尖,两雚隐隐发黑。
江怡泪水止不住的留,她现在才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司乡,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你不能丢下我。”
司乡用力呼吸着,他听到江怡的哭声了,可是他说不出话来,他想告诉她别怕...
他的想擦掉她脸庞的泪水,可是努力了两次,也没能把胳膊抬起来。
江怡抱着司乡脸埋在他的颈窝处,大哭着:“求求你们,救救司乡吧,求求你们了。”
她见过太多的死亡了,人说没就没了,可是轮到司乡她真的受不了。
她的声音在深林里回荡着,可是没有人。
司乡闭着眼睛,他这样的人,临死前,竟然有个人为他哭...
可是他不想死。
江怡无助的看着司乡,泪水滴在他的脸上,他还这么小:“我好后悔,我不应该把你带进,你骗我,你说你能百分之百从这里离开。”
司乡一直不喜欢话多的人,尤其是女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他会心烦,可是她的声音却很悦耳,他想再多听一些,一句也行。
江怡哭的喘不过气来,为什么对她好的人最后都会离开她。
司乡胸口剧烈起伏着,他觉得好冷,冷的受不了,江怡说的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别睡,别睡...”江怡抱着江怡站了起来,发了疯似的向前跑,她要带他出去,只要出去他就有救。
江怡最后跑不动了,她把司乡放在地上,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她知道外面有人能看到,她头磕在地上:“我求求你们,救救司乡。”
还是没有人回应。
“白桁,求你,求你救救司乡,我保证以后乖乖待在你身边,我哪都不去,不闯祸,我听话,我不乱做决定了,救救司乡,求你了。”
司乡躺在地上,呼吸变得微弱,他隐隐约约看到江怡跪在地上磕头,他想让她起来,他就是白家养的一条忠心的狗罢了,不值得她这么做。
就在这时,江怡被一双大手拽了起来,她猛得回头,却看到中年男子叼着烟对她摇了摇头。
“没用了,他受了内伤,伤及内脏,没养好就进了林子...”中年男子说完叹了口气。
江怡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她看向躺在地上的司乡,是她的一意孤行害了他。
她不应该带他来的,都是她的错。
江怡抱着已经晕死过去的司乡,呆呆的坐在地上,是啊,这里是白家,那么多人看着,白桁不能坏了规矩,别人都能死,司乡也能,她也能。
她得活着,她还要为母亲报仇,她还要嫁给白桁,跟他白头偕老。
中年男人站在一旁,看到江怡崩溃吼着...
他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儿被杀,他挣扎,他怒吼,他恨不得替她们去死。
这一年来她经历过很多,她以为自己承受能力已经很强了。
自以为罢了。
江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看见母亲惨死在刀下,她无能为力,进惩罚室因为自己能力不足而感到恐惧,现在又要眼睁睁看着司乡在怀里死去。
这个世界上有神就好了或者让白桁出现在她身边。
怎么还没人来啊...
就在这时,外面的警报声响起,没过多久,江怡就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
江怡贴着司乡的脸,她可以活着出去了,用她弟弟的命换来的。
这时飞机在她上空停了下来,没过多久就有人从上面下来:“有重伤队员,有重伤队员。”
接着他们从江怡的怀里将司乡抱走了,她快速松开了手,万一呢,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江怡得到了一份地图,原来她离外面很近,走二十分钟就到了。
中年男子扶着江怡的胳膊,带着她向外走去。
漆黑的深林中,白桁的拳头磕的全是血,
所有人都背靠着树站着...
这一路如果没有他们在暗中保护,江怡不知道死几次了,陆岁摸出烟点燃,吹了口气。
绝望,是这里的必修课,如果接受不了亲人的死亡,她就永远成长不了。
毕竟从这里出去才是一个新的开始,今天在一起吃饭的兄弟,明天看到的也许就是一具尸体。
十年的兄弟,最后被乱枪打死。
如果江怡受不了,那她就算从这里出去,也无法独当一面。
司乡为什么不能死,就算他今天从这里出去了,某天也许他就死在江怡的面前。
“四爷,知道您心疼,夫人迈出这一步就好了。”刘伟说着叹了口气,如果刚刚不是他们几个按着他,他就冲出去了。
孟淑不满的捂着脸,这一拳打的,她感觉牙都松动了。
回头让四爷掏钱给她镶一口钻石牙...
世界上,没有神,能靠的就只有自己,如果不想让自己在某一天后悔,那就别轻易下决定。
江怡从林子出去后,坐在了早已准备好的轿车上,她靠着车窗,她不怨白桁也不怨任何人。
当初是她执意要进来的,是她没看出司乡在逞强,是她没有保护好他。
她好累...
江怡缓缓闭上了眼睛,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让她重新做个选择,她还是会进来,但绝对不会带着司乡一起了。
他应该回到大学去,去给他的老师讲课,他应该坐在椅子上,看着监控,吼他的手下是一群蠢货。
就是不应该出现在训练场。
她年纪小,可司乡才十岁。
中年男子降下车窗再次点了根烟,刚刚他察觉到有一伙人跟着他们,他没敢动。
仔细回想不难猜出,这一路都是谁在护着他们...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