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怡泡了个热水澡后,坐在床边,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跟长辈一起睡,多少有些拘谨,樱红的唇抿着,漂亮的脸蛋上出现了一丝愁容。
她确实很喜欢白桁,但白家的事也太多了,她家就那么几个,她都应付不过来...
杜清穿着白色的睡衣,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怎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着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不是很大的木头盒子。
江怡不自主地晃悠了两下腿,模样十分乖巧,声音低低的:“婆婆,我第一次上门,有些担心,怕自己做错事。”
杜清转过头笑了笑:“我说没关系,估摸,你也放不开,给你看个东西。”
拉近关系的第一步,就是要找共同,她们两个是婆媳,那话题肯定是围绕白桁的。
“这是白桁小时候的照片,你别告诉他,我给你看了,那小子,脾气急,脸也酸。”杜清说着坐在了床边,打开了相册。
江怡凑了过去,照片上,一个穿着背带裤的男孩,脚上踩着足球,脸上还带着泥,但笑的格外开心,奶团子,让人看了就想揉捏那种。
照片越往后,白桁的笑容也就越少,从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他当时过的并不开心。
还有一张,看的江怡心都揪了起来,白桁身上缠着绷带,大半张脸都被绷带缠绕着,面前摆放着一个大蛋糕,但是他靠坐在椅子上神情冷漠。
看了一眼,当时的白桁才只有十四岁,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白桁十岁的时候,父亲意外去世了,帮派需要下一任接班人,当时,老大和老二都不适合,一个心胸狭隘,一个目光短浅,都被取消了资格。”
杜清说到这里,摸了摸白桁的照片,眼神黯了黯:“老三,心慈手软难当大任,最后,就只剩下白桁了,那时候他才十岁,可塑性高,就被留下来了。”
江怡不知道,白桁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是她从小被“培养”到大,知道其中的苦楚。
“十四岁生日当天,其他帮会在路上拦截,险些要了他的命,但他还是回来了,说,想让我陪他过个生日。”杜清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泛着泪花。
江怡心疼的看着照片。
“但是,接管帮会,是不能有太多情感的,所以,当天,我并没有陪他过生日。”杜清说着闭上了眼睛,所以她欠白桁的,欠了他太多,太多。
江怡红着眼眶,盯着照片上的小男孩,他当时是怎样的心情,才会露出这副表情。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响了。
江怡擦了擦眼睛,站起身,去开门。
白桁穿着黑色的西裤,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手里端着一杯红糖水,小丫头肚子疼,刚刚劝她别吃西瓜,她又不肯听。
“呦,这是谁惹着我家宝贝了,眼睛红的跟个兔子似的。”白桁说着进了房间。
“心疼”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杜清将相册收了起来。
江怡现在,非常想,不顾一切,抱抱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伸出手,声音软的不像话:“让我抱抱。”
白桁单手将江怡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怎么了?”
磁性的嗓音响起,江怡在白桁的怀里蹭了,猫儿都没她会撒娇。
“妈,我就说,她没有我睡不着觉。”白桁嘴角上扬,带着坏坏的笑容。
江怡本来想掐白桁的,但又舍不得,于是轻咬嘴唇,小声道:“不知羞。”
杜清见状站起身:“行了,我要是不给你腾地方,这房间的门槛,怕是保不住了。”
白桁很少有喜欢的东西和人,这还是第一次,他几乎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江怡。
江怡因为实在太害羞了,哪有姑娘家,当着未来婆婆的面,这样的,一点都不矜持。
她将脸埋在了白桁的胸口,耳尖泛着红晕。
杜清拿起竹扇,临走的时候,笑着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生了,有什么羞的,早点睡吧。”说着她关上了房间的门。
白桁唇贴在江怡的耳边,嗓音带着特殊的沙哑,沉沉的:“我的小江怡,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啊?”
江怡一手抵着白桁,一手捂着他的嘴,脸颊粉扑扑的:“谁,谁要给你生大胖小子啊。”说完她转过身,估计现在羞的,全身都发红了。
白桁弓着腰,毕竟身高差在这:“生女儿也行,我不重男轻女,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江怡一手捂着脸,快速向床边走去。
白桁见江怡一头扎进了被子里,小屁股和腿还露在外面,他笑着走了过去。
“宝贝,再不出来,我可进去了。”白桁说着大手落在了江怡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江怡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屁股,声音闷闷的:“就不。”
面对江怡的小孩心性,白桁很有耐心。
“你,你拽我裤子干什么啊。”江怡快速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她穿的睡裤,没有小裤子。
白桁双腿交叠:“宝贝,红糖水要凉了。”
江怡坐起身,将贴在脸上的黑发,胡乱抹去,然后接过白桁手里水杯,大口喝了下去。
“我一直没来,肚子好痛。”江怡说完,慢慢转过头看着白桁,她,顺嘴就说出来了。
白桁的大手落在了江怡的肚子上:“是不是有宝宝了?”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
江怡拍了白桁一下:“不可能,我回去就吃药了。”说完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白桁:“...”
江怡看白桁的脸色不是很好,她噘着小嘴:“那你也不能怪我啊,谁知道,后面还会遇见啊,不然...”不然她也吃,才不这么早生崽崽。
白桁直接躺在了床上:“那你给我补上,我就原谅你了。”
江怡剜了白桁一眼。
白天睡了一觉,这个时候,不是很困,江怡躺在白桁身边,纤细的手指,隔着衣服的布料捏着白桁的腰。
白桁翻过身:“我今天馋了一天。”说着他低下头。
江怡想推开白桁,奈何他力气太大了...
“这,有什么好吃的,抢宝宝饭碗,我能理解,但是,你现在抢,是不是早了点。”江怡紧张的时候,什么都说,根本不过大脑。
白桁抬起头:“我是想抢饭碗吗?”说着他的大手落在了江怡的腿上:“我能让你憋死。”
江怡没理他。
过了一会,江怡跟相思豆一样红,白桁才满意。
江怡转过头,老男人什么的,最坏了,就知道欺负人,占便宜。
白桁从身后抱着江怡:“刚刚怎么了,眼睛那么红?”
杜清不会欺负江怡,但是江怡当时确实是红了眼。
所以白桁才不放心。
江怡转过身,抱着白桁,声音不大:“我别的可能不太行,但,但,我可以陪你过生日。”
白桁手抵着江怡的下巴,让她抬头与自己对视:“每年都陪我过生日,对吗?”
“你要是欺负我,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或者其他我忍受不了的,我就不陪你过...”江怡眼神看向别处,眼尾泛着红,一想到白桁小时候那么可怜,她就忍不住心疼。
白桁的吻落了下去。
小丫头还挺有原则的,说情话都跟别人不一样。
江怡进了被窝:“你别自己给自己找不舒服了,早点睡吧,我不想明天起不来。”
“那我去洗个澡。”白桁说着在江怡的脸蛋上亲了亲。
江怡睡不着,她突然想起来,糕点还没送出去呢,明天会不会就坏了,不能吃了啊?
她忙起身下了床,她的糕点盒子,好像被那个叫沈图的男人拿走了...
杜清睡在棺材旁,其实她大部分都是睡在这的,也只有在这,她才能睡得着。
江怡披着白桁丢下的衬衫,出了卧室,去了客厅。
客厅里有什么,江怡知道,但是她顾不得害怕了,今天一整天,她都在出错。
仆人听到声音后,忙将江怡拦了下来:“夫人,您不能出去。”
杜清听到声音后,起身,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懒散:“开灯。”
原本昏暗的客厅,瞬间变得明亮异常,江怡紧了紧身上的衬衫:“婆婆,我说,给您带了糕点的,对不起,我忘了拿出来。”
“正好,我也饿了。”杜清坐起身。
一旁的仆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如果换了平时,有人敢打扰老夫人睡觉,那可是要被重罚的。
江怡快步走了出去。
沈图,是帮会的二老板,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帮会的,今天是个例外,因为他要负责白桁的安全,所有的岗,他都要一一排查。
“请问,沈图,沈先生,你们看见了吗?”江怡礼貌道。
一旁的仆人是个外国人,她皱了皱眉,因为在白家,一定要说普通话,但是她刚来,有些听不懂。
白桁出来的时候,见小丫头不见了,他打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杜清靠在棺材旁,摇着折扇,见白桁出来,她手里的折扇指向门口方向。
白桁快步走了出去。
江怡跟仆人比划着,她想找自己带来的行李箱,那就一定要找到,那个叫沈图的人。
但是她们怎么好像就听不明白呢...
“怎么了,宝贝?”白桁说着揽着江怡的腰。
江怡叹了口气:“我不是带了糕点嘛,我想找,但是,找不到了。”
“四爷,夫人大半夜说,要找个男人,我们不懂,所以没有满足她这个要求。”一旁的仆人用流利的外语道。
江怡愣住了,她没全听懂,但也听了个大概。
白桁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丫头,她刚来,所以不懂白家的规矩,这里晚上,除了他们兄弟几个,男子禁止入内,否则这些仆人,会剁掉他们的胳膊或者腿。
“不是,我不是要找个男人,我是...”江怡急了,这人怎么回事啊,她大半夜跑出来,跟她比划了半天,全白耽误功夫了。
白桁用外语与仆人沟通着,大概几分钟,江怡的箱子便被拎了过来。
“你说找行李箱就行,为什么要找沈图?”白桁说着接过仆人手里的箱子,打开后发现,里面的糕点,都不能吃了。
因为是现做的,没有任何添加,在飞机上,又到白家,味道已经变了。
江怡蹲在地上,看着糕点,眼泪汪汪的:“我明天就回去,免得再说错话,办错事。”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白桁蹲下身体:“好了,不气了。”
江怡神情低落到了谷底,自从到了白家,她处处出错,话也不会说,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睡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一心想做好某件事,最后发现,全办砸了。
白桁刚刚说的没错,她连找个东西,都找不明白了,明明她挺聪明的...
“好了。”白桁说着扶着江怡站了起来。
江怡一路都没有吭声。
杜清见他们回来了,但却空着手,大概也猜到了,天气这么热,怕是东西已经坏了。
“婆婆,糕点已经不能吃了。”江怡眼里覆了一层雾气,她一大早去排队,还差点被车撞了,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应该到了就拿出来,而不是睡觉的。
因为从小到大的压迫,江怡习惯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身上,然后开始懊悔,自责。
就比如在江家,秦玉华给她夹了肉,导致江学磊发脾气,她一直都在怪自己,不应该吃肉。
杜清见状扇了扇手里的竹扇:“有这份心,就行了,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因为她平时不熬夜,换做以前,这个点,她早就睡下了。
听到杜清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江怡心里更加自责了。
白桁不知道小丫头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语气太凶了?
“我,我下次来,一定会给婆婆带好吃的糕点。”江怡挺起胸脯道。
杜清看着江怡,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点了点头:“我就是困了,没有不满的意思,乖,回去休息吧。”
孩子还小,到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还要面临长辈,怕行走踏错,她当时来白家的时候,也是这样。
而且那个时候白家,全是说外语的,她一句也听不懂,吃住都不习惯。
甚至还因为融入不进来,打算分手,回国,毕竟只是一个男人而已,没必要为难自己...
【反正我第一次到花花家,嗷嗷旋饺子,客气话,一句不会,而且他们说山东方言,说快了,我也听不懂,我就跟着打岔,(我现在跟花花姥姥聊天,也打岔,她说她的,我说我的,能聊一天)】
【紧张肯定是有的,融入不进去也是有的,但是怎么说呢...我嗷嗷欺负花花,让他给我想办法,反正我不管,饺子旋都旋完了,能怎么办,当时提心吊胆的,怕花花家里不同意,不高兴...】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