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桁从书房回到屋子时,看到江怡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日记本,他走近看了看,说是一点都不惊讶是假的。
江怡仰起头,精致的小脸覆上一丝愁容,嘴唇轻抿,眉心微皱:“白四叔叔,你回来了。”她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白桁摸了摸江怡的头:“知道你担心江木,放心吧,只要没找到尸体,她就是活着的。”
“我知道你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但是我想说说我的意见,可以吗?”江怡说完叹了口气。
白桁点了点头,小丫头说的话,他自然会认真听。
江怡将日记本放到一旁:“我看了一眼监控,江木是进了小巷子后,消失不见的,至于她去了哪,现在是否处于危险之中,我们都不得而知。”
白桁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江怡,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们得想办法,先保住她的安全,放出话,就说,如果江木出事,白家定会出手,灭门,妻儿老小一个不留,这样一来,他们比我们更害怕江木出事。”
江怡说着,揉了揉太阳穴,她从下午到现在,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加上昨天没睡好,现在头越来越痛。
“宝贝,白家家规,不迁怒,祸不及妻儿,他们是知道的。”白桁坐在一旁提醒道。
江怡靠在白桁的身上:“白家的,家规,我不听,就说是我传出的话,不就完了。”
白桁伸出手抱着江怡,让她能够更加舒服一些:“这样一来,你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跟江木的命比起来,不值一提的东西。”
“他们多一份忌惮,我们就多一份把握。”
“当然,也不能全靠威胁,恐吓,就让他们把人送回来,还得派有能力的人去救,去的人,绝对不能是沈图,他容易感情用事。”
江怡说完闭上眼睛,头疼,天旋地转的。
白桁将江怡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宝贝,你先好好休息。”
江怡的计划对付一般人,算是万无一失,但是那几个叛徒,都是孤儿,所以威胁恐吓他们,根本没用。
半天的时间太短了,江怡根本没时间,查清每一个人的底细,她想着,只要有一个人,有牵挂,就一定会想办法保护江木。
白桁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江怡吃了药后,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沈图和白烁被白桁关在了屋子里,外面有人看守,根本出不去。
白烁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嘴上叼着烟:“你能不能坐一会,晃的我头晕。”
沈图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扶手上点着。
他见过太多生死了,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躺下的会是谁。
但是一想到,会是江木,他的心就仿佛被人捏碎了一般。
白烁弹了弹烟灰,看着天花板,江木是她的属下,她自然也着急,但是她不知道白桁的计划,不敢擅自行动,不然就凭外面那几个,根本拦不住她。
沈图狠狠捶了一下椅子扶手。
夜里,白桁带着几个人,出了白家...
江怡醒来的时候,闻到了很重的消毒水味,她侧过身看了一眼,白桁坐在沙发上。
英俊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划痕,胳膊和腹部都被绷带缠着,脸色很不好,嘴唇有些发白...
他昨天带着人,潜入了叛徒的藏身地,大概有二十几个人,江木受了很重的伤,根本无法行走。
他带去的人,不同程度都受了伤,但都不致命。
不管是江木,还是其他人,他都会去救。
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死心塌地为白桁卖命。
江怡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到了沙发旁,看着他身上的伤,嘴唇微微颤抖,大颗泪水跟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小祖宗,你别哭啊。”白桁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拉着江怡:“乖,老公没事。”
江怡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然后转过身去。
呜咽声传入白桁的耳中,这比他伤口都疼...
医生想让他去医院静养,但是一想到小丫头睡醒看不到他,会急,他就在家里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没想到还是把小丫头给吓哭了。
“宝贝,你放心,医生说我这张脸,绝对不会毁容,最多半个月...”
江怡转过头,眼里布满了泪水:“你,你还有,还有,胡说,胡说八道的心思。”她哭的气都喘不过来,话都说不完整了。
白桁想抱江怡,但是他的腹部和腿都受了伤,不行。
“别哭了,我都受伤了,你这一哭,心也跟着一起疼,全身上下没好的地方了。”白桁说着勉强扶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单手轻轻揽着江怡:“乖,不哭了。”
“你别乱动啊。”江怡忙扶着白桁。
一定是她的计划不行,所以白桁才会以身犯险。
毕竟多一分钟,江木的危险也就大一分钟...
此时的江木已经陷入了昏迷,身上的伤,多达二十多处,腿筋被挑,虽然重新接上了,但多少会有影响。
医生叫了一声家属,白烁和沈图站了起来...
医生说的是外语,大概的意思就是,江木的肋骨断了八根,而且,受过非人的虐待,需要切除一些东西,今后无法有孕。
他们的决定是,只要保住江木的性命,其他都好说。
江木进医院的时候,做了个简单的检查,也做了手术,检查结果下来后,要进行第二次手术。
沈图一脚重重踢在墙上,他应该跟着去,不应该让她一个人。
白烁拍了拍沈图的肩膀:“不是说,只是床伴吗?”
沈图抿唇没有回答白烁。
“后悔吗?”白烁把烟叼在嘴里:“我跟四叔说,让他们派人,送你和江木去A国,安心静养,怎么样?”
沈图咬着牙:“我要他们十倍百倍的还回来,他们不死干净,我哪都不去。”
白烁摆了摆手,离开了医院,知道人活着就行了。
因为白桁受伤了,需要静养,所以江怡代替他去医院,看望受伤的兄弟们。
江怡穿着黑色旗袍,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外面披着大衣,一直到脚踝,身后跟着三十几名兄弟,个个手都放在西服里面。
他们必须确保夫人的安全。
江怡进了医院,大概一个多小时,除了江木以外的所有兄弟,都被她送去别的地方,静养了。
这里她不放心。
江木伤的太重了,她不能进去看,只能站在外面远远看上一眼。
临走的时候江怡拍了拍沈图的肩膀:“我留下几个兄弟,保护你们的安全。”
沈图抬起头看着江怡:“谢谢夫人。”
“人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江怡说完,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医院。
江怡坐在定制的豪车上,双腿交叠,手撑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身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环境里,压得她透不过气,有些胸闷。
这样的事情,对白桁来说,家常便饭,早就习惯了,但对她来说,还需要时间适应。
处对象可以一时冲动,但婚姻不是。
嫁给白桁,就要接受这一切,弄不好,哪天,躺在棺材里的人,就是她。
她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普普通通的活着,一日三餐,安稳的工作,母亲身体健康,别无所求。
可,遇到白桁后,这一切都变了。
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小声道:“夫人,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江怡抬起头看了司机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谢谢,没有,只是有点晕车。”说完她再次闭上了眼睛。
司机速度慢了下来,尽量少一些颠簸,让江怡能够坐的更加舒适一些。
江怡终于明白,杜清话里的含义了...
擅长打退堂鼓,权衡利弊的人,此时,仿佛失去所有的判能力,她只想要躺在家里的那个老男人...
白桁一直看着手机,观察着江怡所处的位置,她独自出门,他一百个不放心。
但小丫头威胁,他只好躺在床上,“乖乖”养着。
江怡回到白家后,直接去了主院,跟杜清聊了一会。
“婆婆,我其实胆子特别小,我爱的人会受伤,怕跟在我身边的人,某一天会突然躺在棺材里,我怕有人流血,可是我却能力不足,什么都做不了。”
江怡坐在蒲团上喝着茶。
杜清心疼的看着江怡,她年纪大了,如果再年轻个二十年,一定会接管白家,让他们小两口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婆婆可以派人送你回A国,等这边事情解决了,在接你回来”杜清摸了摸江怡的头。
她是当母亲的人,当然心疼孩子。
江怡摇了摇头站起身:“婆婆,我的意思是,接下来,您有的忙了,毕竟我太多东西不懂了。”
白桁很优秀,她也不能差。
“你这孩子...”杜清摇了摇头,这性格,跟白桁太过相似了,遇到事情,从不逃避。
江怡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白桁听到仆人打招呼的声音后,直接将烟捻灭扔进垃圾桶,拿起准备好的糖放进了嘴里,有空气净化器,烟味应该不大。
江怡进了屋子后把大衣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女仆,她笑着走到白桁身边:“偷偷抽烟,等着,等你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桁抱着江怡:“属小狗的鼻子这么灵。”说着他将糖嚼碎咽了下去。
“谁说我闻到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江怡手撑着沙发怕碰到白桁身上的伤口。
他伤的其实不轻,缝了好几针,还需要挂点滴,但他就是不肯去医院。
白桁:“...”
小丫头心眼越来越多了,都用他身上了。
“我先去洗澡,然后让医生过来给你换药。”江怡说着将头上的发簪拿了下来。
其实她还挺喜欢旗袍的,很显身材和气质。
白桁拍了拍自己另外一条没有受伤的腿:“宝贝,让你爷们稀罕稀罕再去洗澡。”毕竟好几个小时没见着了。
江怡剜了白桁一眼:“好好说话,在哪学的也不知道...”说他是土匪,都算夸他的。
白桁点了点头:“老婆,可以让老公抱一会吗?老公想你了。”他声音突然温柔了下来。
江怡眉头紧锁:“算了,算了,你还是别这样了,瘆得慌...”
白桁在江怡的屁股上掐了一把。
话都让她说了。
江怡不敢坐在白桁的腿上怕扯着他的伤口,于是坐在了一旁,头贴着着他的肩膀。
白桁转过头在江怡的脸上亲了亲。
就因为喜欢他,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如果他再对她不好,那真就该天打雷劈了。
“我先让医生来给你上药。”江怡说着站起身:“回头我得补一觉,昨天怕你发烧,我一直不敢睡。”
白桁撑着权杖站了起来,行动有些不方便,伤着大腿了,肚子上的刀口一动,就跟着疼。
江怡慢慢扶着白桁向床边走去。
白桁躺在床上:“好不容易吃到肉,这回好了,还得等个几天。”
“白先生,我有必要提醒你,医生说了,你得养至少两个月。”江怡说着伸出手比量了一下。
白桁声音低沉:“当他放屁不就完了?”
江怡一言难尽地看着白桁,最后想想,算了,不跟病人一样的,行不行,最后还不是她说的算。
白桁见江怡那副表情,就知道她再想什么了。
“我关键位置没受伤,到时候,你扶着床头...”
“你做梦吧。”江怡红着脸,转身向卧室走去。
白桁挑了一下眉,反正他坚持不了两个月,七天就是极限。
他得想办法让小丫头主动。
江怡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医生给白桁上药。
白桁躺在床上,看到江怡走了过来,他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疼。”
医生:“...”
主要,他药都上完了,刚刚扯纱布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夫人一来,就疼了。
江怡心疼了,她走到床边,轻轻握着白桁的手,凑到伤口旁,给他吹了吹:“怎么样?”
白桁本来就是想让江怡心疼他,但见到她又要哭,忙点了头:“宝贝真厉害,吹吹就不疼了。”
医生:“...”
女仆:“...”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