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陆川本人对于阴物是没有一丝偏见的。
或者说陆川对所有生灵都没有偏见，反正差不多都是一巴掌或者一剑的事儿。
但是这老人对待鬼物的态度，却让陆川有些好奇。
你见过哪个普通人，不仅不怕山精鬼魅，还会帮着说话的。
见陆川好奇，老人笑着坐到了桌边，眼中满满的回忆。
“据我老娘说，小时候我身子骨弱，算命的说我活不过五岁，那时候全家提心吊胆，每天看着我生怕什么时候就没了。”
“奇怪的是，有一天我就那么好了，身体呢也跟着壮实起来。”
“后来才知道，是一只生活在家里堰塘的老鳖，救了我这小命。”
“老爹说，那老鳖在堰塘里待了几百年，看着我们老谢家荣辱兴衰，也算是善缘一桩了。”
“小时候调皮，老是大晚上跑出去玩，遇到那些鬼魅妖怪，从没被伤害过。
甚至每次回家，包里被塞的满满的，都是一些山货。”
“那时候，我最喜欢一只小麻雀，有天她突然变成了个小胖妞，圆滚滚的像个大皮球，滚啊滚，哈哈哈……”
“唉，三天前，那小胖妞，被人钉在了城门上，血流了很多，很多。”
老人絮絮叨叨着，说着一件又一件，自己与酆都鬼怪的往事。
眼中的追忆与悲伤，让浑浊的眼睛闪动着泪光。
“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了，为什么就容不下他们呢，他们也没犯错呐！”
“算是不错了！”陆川吸溜下最后一口面条，拿出一坨金子放在了桌上。
“小伙子，你这是干什么？”看着金子，老人不满的嚷嚷起来。
不过却没得到回应，再抬头时陆川已经没了踪影。
“呵呵，吃面条的修行者，第一次见呐！”老人笑了笑。
“咱们去哪？”小九尾一边吸溜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棒棒糖，一边薅着陆川的头发。
“别薅了，快成秃子了！”陆川拍了拍小九尾痒痒的那只爪子，“到处逛逛喽。”
虽然刚才老头的故事很感人，倒是对于陆川这种人来说，并不能引起什么共鸣。
活的太久，也是什么好事，情感的冷漠总是不可避免。
世人皆有自己的酸甜苦辣，多味才叫人生。
“那我自己去玩一会！”小九尾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陆川知道这家伙要去干什么，除了去帮那些鬼魅之外，也想不到别的了。
小九尾虽然贵为天狐，早已经脱离了妖魔的范畴，但她也是从弱小的时候成长过来的。
对于先前老人的故事，有着感同身受的共鸣。
“去吧，爱干啥干啥去！”陆川心中大大的开心，总算能让自己的头顶安稳的吹吹风了。
天天被这小兔崽子坐着，头顶都快长虱子了。
“哼，冷血的家伙！”小九尾跳到地面，狠狠的踢了踢陆川的小腿，才消失不见。
“嘿，小王八蛋，供你吃穿用度，就这么报答老子的！”
骂骂咧咧的陆川牵着大头，找到一个凉爽的地方睡起了午觉。
……
“杀人了，杀人了！”
傍晚十分，陆川被一声尖叫吵醒，大量的修士急匆匆的从身边路过。
看着修士们去的方向，正好是那老人面馆的地方。
陆川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跟着人群一起跑向出事地点。
“那些畜生，怎么能对一个老人下手！”
“今夜就对它们发起总攻，杀光它们。”
“杀光它们。”
“杀光它们。”
远远的陆川就听到了义愤填膺的呼喊。
拨开人群，陆川总算看到了现场发生了什么。
先前给自己煮过面的老人，此刻被钉在了自家小面馆的墙上，已经没了生命特征，
老人胸口有一些很深的爪痕，看上去像是某种动物所伤。
鲜血几乎染红了半面土墙，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看着这一幕，陆川的心头没来由的烦躁起来，想起了老人先前说的那个小麻雀的故事。
“闭上你们的狗嘴！”
听着群情激奋修士的呐喊，陆川一声暴吼，声浪涤荡开去，直接震翻了周围的所有人。
还好陆川没有杀人的意思，只是将他们震倒，不然这些修士没一个能活着的。
“砰！”
陆川抬脚，一脚踢爆了倒在面前挡住路的修士。
没错就是直接给踢爆了，血雾残肢满天飞舞。
刚想开口训斥、质问的修士，见到这一幕立马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还有一些有行动能力的修士，将挡着陆川路无法动弹的人拖到了一边。
陆川来到老人身边，轻轻的为老人覆上那死不瞑目的眼睛，把人从墙上给放了下来。
陆大头看着死去的老人，轻轻的拉着老人的衣摆摇晃起来，眼中满是泪水。
大头不明白，明明不久前，还给自己做了好吃肥肠面的老人，为什么再见面时，却是这种画面。
陆川揉了揉大头的脑袋，检查了一下老人胸前的伤口。
看上去的确像是某种妖怪所为，而且周围也是妖气浓郁，基本上可以坐实是妖孽害人了。
但是陆川却不信，没有哪个蠢货妖怪，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当街杀人，除非想引起双方大战。
这种事情调查起来费时又费力，而且以陆川那有些老年痴呆的脑子来说，怎么可能会去费这个劲儿。
陆川环顾一圈，看着这乌泱泱的上百名修士，脸色垮了下去。
“的确是妖孽所为，但到底谁才是妖孽呢？”陆川说着拉过一张板凳坐了下去，有些无聊的修剪起了指甲。
陆川这嚣张的行为，有人看不下去了，怒而起身，呵斥道：“你是哪门哪宗的，有什么资格质问我等。”
“就是，对于谢老的死，我们也很心痛，此仇必须让那些妖孽血债血偿。”
又一人起身，拱手向天。
“吞天大帝定下的规矩，山上事、山上了，这番作为，就算我们不追究，学院也不会放过这帮妖孽。”
“砰！砰！砰！”
开口说话的三人，脑袋突然炸开，白的红的喷了周围人一身。
“让你们说话了吗？”
“没点规矩。”
“这么着急开战，是不是你们三个杀了老人，嫁祸给阴物的呀？”
陆川说着吹了吹指甲，看也没看死去的修士一眼。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