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我理解你的心情。金玉兰是女同志,你对她抱着一份同情心理。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们还是要以工作为重啊……”
岳青歌语重心长地说道。
虽然话说得十分委婉,但那意思却是明明白白的。
你别意气用事,连组织原则都不顾了。
到时候可别怪我岳青歌不客气,给你扣个“情绪化”的帽子。
对于一位地级市市长而言,这顶“帽子”扣在头上,可不轻松。
这是政治上极不成熟的表现嘛。
你还是回国家部委去管业务工作吧,事实证明,你不太适合担任地方上的主要领导职务。
高妍硬邦邦地说道:“书记,我这就是工作为重。”
“我们也看到了,金玉兰虽然是个女同志,但她的工作作风是很硬朗的。刚一担任南河县委书记,马上就向金矿区那些坏分子开战,一举打掉了一个大的盗采团伙。现在田坪那边的金矿矿脉已经清理出来了。”
“这都是国有资产,不容流失。”
“而偏偏在这种要紧关头,金玉兰却被人举报了。而且金玉兰自己坚决不承认那些书画作品是她原先收藏的,是被人掉了包。”
“这么重要的表述,我们难道就可以视而不见吗?”
“华峰书记,你们纪委,是不是能百分之百确定,在金玉兰家里收缴的那些书画作品,就是原来的那些?”
李华峰脸色一凝,有几分不悦地说道:“高市长,去金玉兰家里收缴书画作品,是我亲自带队的,全程在场。那些书画作品,确实是当着金玉兰的面,从她家里取走的。当着她的面封箱,她自己也签了字。”
“此后,一直到省纪委和省里的专家赶到久安,才当众开封。在这个过程中,我可以百分之百保证,这些东西不可能被人掉包。金玉兰自己也确认过骑缝签名,确实是她的亲笔。”
“那在此之前呢?”
高妍一步不退,继续说道。
“在此之前,在金玉兰家里,这些东西就不可能被掉包吗?”
李华峰笑了起来,带着明显的讥讽之意。
显然,他也被高妍这种“胡搅蛮缠”搞得有点烦。
不要以为你是女同志,就可以抛开事实不谈!
纪委办案,是要讲证据的。
“高市长,那我就更不能理解了。东西在金玉兰家里被人掉了包,难道金玉兰自己会看不出来吗?”
“她自己也是市里小有名气的书法家,书法作品的真假,她总能分得清楚的吧?”
“就挂在自家客厅里,天天看着,还分不清真假,我是不怎么相信的……”
市长同志,你能不能不要再强词夺理了?
高妍却说道:“不对,华峰书记,你漏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案发之前,金玉兰正好在下边检查工作,案发前一天,才回到家里。然后还在家里接见了两个干部,很晚才休息。第二天一早,她又下乡去了。直到你们市纪委的同志赶到南河,她才急匆匆地赶回家里。所以,这几天,她其实都没有什么时间去盯着那些书画作品看。”
说到这里,高妍脸上闪过一抹愤怒。
显然想起了自己被人栽赃陷害的事情。
金玉兰家里发生的一切,和她家里发生的一切,实在太相似了。事发之时,主人都不在家。
“而且,金玉兰自己也说了,她收藏的都是摹本,临摹的水平很高,不仔细看,是很难分辨出真伪的。一件足以以假乱真的书法作品,挂在家里很多年,天天都看,谁能想到,突然被人换上了真迹?”
“就算是你们纪委的工作人员,天天和案子打交道,就能做到这样明察秋毫吗?”
李华峰不禁语塞。
倒不是他不能继续反驳高妍,而是没那个必要。
急急忙忙想要给南河换一个县委书记的又不是他李华峰。
他只不过是在办理案子而已。
何必在这个时候,和高妍起剧烈争执?
对他李华峰有什么好处?
谁是最大“得利方”,那就该谁出场。
他李华峰犯不着!
眼见得火药味渐浓,岳青歌咳嗽一声,说道:“市长,那你的意见是……”
“这个案子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之前,我不同意更换南河县委书记。”
高妍直截了当地说道。
“一个地方的主要领导干部调整得太频繁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好吧,这么说,也有道理。
岳青歌的眉头蹙了起来,说道:“如果这个案子拖上几个月,那南河的正常工作,就不开展了?”
组织部长丁学辉插口说道:“书记,市长,我的建议呢,还是换一个人吧。书记的担忧很有道理,南河不能长时间没有县委书记。陈勇同志暂时代理,也不宜时间过长。”
“如果最后事实证明,金玉兰同志确实是被冤枉的,那市里该给她正名就正名,可以重新安排新的工作岗位嘛。”
“我们的干部,工作岗位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谁都要服从组织安排!”
岳青歌顿时就很欣慰地望了丁学辉一眼。
嗯,这位组织部长,终于搞清楚了状况,知道谁才是“大王”!
说起来,丁学辉也是按照规矩办事。
组织部长这个职务,决定了他必须向市委书记靠拢。不管谁当书记,他都得靠过去。这是毋庸置疑的。
组织部长不和书记一条心,那岳青歌有足够的理由向上级汇报,申请“换人”。
一般情况下,上级必须要支持他。
丁学辉想要让自己的位置牢固一点,他就没得选。
关键是,丁学辉说的这话很在理,一时之间,连高妍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他。
总不能因为金玉兰是你高妍的人,南河县委书记的位置,就必须在那空着等她吧?
高市长,你还不是市委书记呢!
就在岳青歌准备开口的时候,走廊上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联络员通报,市委书记办公室的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了,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