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洛德运的话,老夫人心一跳:“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德运抬头看向她。
在他的心中,母亲这个词似乎并不是很清晰。
洛德运出生的时候,洛家老祖宗还在,老夫人为了讨好婆母,将刚刚出生的长子送到其身边教养。第二年便又生下了洛德文,对其溺爱有加,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洛家本来走的是文官,老祖宗死后,洛德运那时候也才六七岁大。洛老爷子本事不大,忙于钻营,也忽略了这个儿子。
后来,洛德运自己去了军营,再后来便跟着永定侯。十来岁的孩子,在军队里从火夫一点点走到如今的位子,其中的艰难困苦无人知道。
娶妻后,老夫人对沈清音也不是很满意,但也还算过得去。可自打沈氏过世,又留下个女儿,老夫人便开始变着法地往他身边塞人,对染儿也没有对二弟家的孩子亲近。
他这才一气之下带着几个月大的染儿远赴江南。
好在如今一切都过去了,染儿长大了,虽然亲事坎坷,但他相信,只要自己活着一天,女儿就会多一重依靠。
只是没想到回京后母亲几次对染儿出手。他念在亲情一忍再忍,却换来他们变本加厉。
想起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洛德运冷了心,道:“母亲如今年纪大了,身边该有个明白事理的人。从今日起,杜嬷嬷不用在母亲身边伺候了,回头我会另派人过来。”
事情说完,便要起身离开。齐聚文学
“老夫人!”
杜嬷嬷哭着尖叫:“老夫人,奴婢伺候您一辈子,舍不得离开您啊!”
老夫人哆嗦着身体,厉声喝道:“你,你这是要把我当犯人囚禁起来吗?”
洛德运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青山。
青山点头,上前堵住杜嬷嬷的嘴,将其拖拽出去,屋里很快安静下来。
洛德运没回头,低声道:“母亲若是能想得开,你还是冠军侯府的老夫人,可以安度晚年。若是想不开,儿子也没有办法,都是您逼的。”
老夫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直躲在屏风后没敢露面的夏芳赶紧出来,扶起老夫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人可算醒了过来。
夏荷摸摸额头上的汗,想起刚刚那个男人骇人的一面,曾经心里那点旖旎顿时消了许多。
洛德运最后也没狠下心真的不管老夫人,还是请了大夫,又派了可靠的嬷嬷过去,这事算是告一段落。
这些,洛染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春雨从外面进来,便看见小姐逗着两个小主子玩。
才一个半月的孩子,其实还什么都不会呢,但不得不说,两个孩子长的是真好看,每次见了,春雨都忍不住凑过来。
今日也是,春雨凑到跟前看了一会儿便道:“小姐,刚刚傅大人离开后,二小姐跟了出去。两个人在大门口说了几句话,长影大人还塞给二小姐一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看起来好像一张纸。”
洛染拿着拨浪鼓的手顿了一下,眼睛不离两个孩子,道:“可听到说什么了?”
春雨摇摇头:“门口的小厮不敢离得太近,只听到二小姐问了一句,好像是傅大人之前答应过二小姐帮她做什么。”
洛染放下手里的拨浪鼓,皱眉沉思。
她一直记得,那人两次跟她说过关于太子妃的事,不知道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因为过了年就要选秀了。虽然之前爹爹也说过,她跟洛如雪的名字礼部按规矩报了上去,但是多半都不会被选中。
加上有上一世的记忆,自己一点都没担心。可二妹不一样,她不知道上一世的事情,许多没有心思进宫的人家,都会趁着年前将婚事定下来,比如表姐。
难道与这件事有关?
将春雨叫到跟前,问:“玲珑苑你有熟悉的小丫头吗?”
春雨来府将近一年了,与上一世不一样,这一世她刻意让其保持活泼的性子。春雨也没让她失望,尤其是她不在京城这半年,春雨与府里上下差不多都熟悉了。
只见春雨眼睛亮晶晶地点头:“奴婢明白怎么做了!”
洛染点头:“嗯,小心些。”
“是,奴婢知道。”
春雨转身出去。
没到午饭的时候春雨就回来了,一脸兴奋。
又青见状,与丘嬷嬷一人抱着一个小主子下去了。
洛染问:“可是有什么发现?”
春雨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二小姐那边奴婢没打听出什么。但是听说二小姐自打回了院子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盯着一张纸发呆。后来跟下边的人说明天一大早要出门,好像要去法华寺。”
“法华寺?”洛染重复了一遍,然后道:“一会儿你出去跟紫竹交代一下,让她明日乔装后远远看着就行。具体的回来再说。”
春雨应下,可双眼还是亮晶晶地看着她。
洛染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完,满脸写着:你快问我的表情。遂问道:“还有什么发现吗?”
春雨兴奋地点头:“小姐,您听说宁福院的事了吗?”
“祖母?”
洛染不解:“祖母怎么了?”
春雨便将她们走后宁福院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解恨道:“杜嬷嬷现在不知道去哪了,但都说被侯爷卖了!她那么大岁数,只能是那种最低等的地方!”
关于杜嬷嬷,洛染一点都不觉得可怜,上辈子二婶能顺利过继洛鸿俊给爹爹,杜嬷嬷可是出了不少力气。
洛染垂下眼帘,道:“好了,这事说过就算了,就算别人提起,你也别跟着掺和。”
春雨点头:“是,奴婢明白的。”
晚上,因为圣旨的原因,她总觉得那人会再来。早早地喂过两个孩子之后,便让丘嬷嬷抱回房了,自己则坐在榻上看书。
夜深,又青轻手轻脚进来,拨了拨有些昏暗的烛火,低声道:“小姐,天不早了,该歇了。”
洛染打了秀气的哈欠,美眸瞬间溢满水珠,在烛光下勾人心弦。
“几时了?”
又青:“亥时末了。”
洛染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一眼就看见供在厅堂供案上明黄的圣旨,抿了抿唇,起身走向床榻。
又青赶忙跟上去伺候。
此时没睡的不只是她,还有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