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十,冠军侯府气氛有些诡异。
有替新进门的侯夫人不值,也有人袖手旁观幸灾乐祸,比如李氏。
“娘,您说那两个孩子真的是大伯外室所生吗?”
洛如雪见屋子里没了外人,问道。
李氏嗤笑一声:“不然呢,你没看见那两个孩子,眼睛跟你大姐姐一模一样。若不是时间对不上,我都以为那是洛染的孩子。”
洛如雪惊讶:“怎么会?大姐姐只是在江南待了六个月,娘不是说那两个孩子看起来都满月了吗?怎么算也不可能五个月就生下两个那么大的孩子啊!”
李氏白了她一眼:“要不我怎么说时间对不上呢。所以,那两个孩子肯定是你大伯养在外面的女人生的!呵!”
洛如雪还是不解:“可是大伯为什么不把那个女人领回来呢?还说孩子是死去战友的骨肉。”齐聚文学
李氏哼了一声:“要么就是女子身份太低,见不得人。要么就是你大伯怕有损他名声。”
洛如雪点点头,赞同母亲说的话:“娘说的对,要不大伯怎么让两个孩子都姓洛呢!还说是孩子祖父的意思,谁信呢!”
不只是他们,就连宁福院的老夫人也满肚子疑虑,可怎么问,洛德运都一口咬定受人所托,别的什么也不说。
三房的曹氏也在自己屋里嘀咕,却被刚刚回来的洛德成听到了,皱着眉呵斥:“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若是反悔趁早说,我把这身官服还给大哥!”
官夫人的瘾曹氏还没过够,虽说丈夫如今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官,可好歹是个京官,还是在大理寺那种地方,只要肯干,过个两三年升迁是没有问题的。
原来出门做客,都是跟在李氏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身边的丫鬟呢。现在不一样了,出门总会被高看两眼。
“我这不只在咱们屋里说说么,你真当我傻啊。”
曹氏小声叨咕。
话赶话正好说到这,洛德成把憋了多少年的心里话终于说出来:“从前大哥不在家,我又是个没本事的,你攀着二嫂也是为了孩子们,为了这个家,难为你了。”
曹氏眼睛有些酸,干笑两声掩饰:“你这人,好好地说这些做什么。”
洛德成声音又严肃几分:“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大哥为什么给我这个官做,你我心知肚明。如果大哥一直放任咱们不管,就算你跟二嫂谋划些什么我也可以当做不知道,甚至还会与你一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我懂。可是,如果做得太过,老天爷也会看不过去的。如今我有了官身,只要我好好干,以后不是没有出头的可能。更何况现在大哥又娶了侯夫人,这府中以后是谁的天下你得清楚,不会是母亲,更不会是二嫂。你只要跟大嫂搞好关系,对染儿善待几分,我相信以大哥的为人,就算等到分家那一天,也不会亏待我们的。”
曹氏不傻,相反,还有几分小聪明。
这也是为何前世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李氏亲为,而她要么是坐上观,要么也就是明面上帮腔做事,打的就是进可攻退可守渔翁得利的主意。
如今被丈夫一说,曹氏更加明白以后该如何做了。
琼华院,洛染看着一个月不见差点有些认不出来的两个孩子,实在没忍住,泪流满面。
袁书宜看了一眼洛染,回头让春兰带着人出去,屋子里只剩洛德运父女与她。拿出一块帕子递给洛染:“来,先擦擦脸吧。”
怀里抱着女儿,眼睛看着儿子摇头,洛染舍不得浪费一点时间。
袁书宜见状,看了一旁满眼心疼地看着女儿的洛德运,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又实在太过骇人,她不敢往下想。
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染染,两个孩子想必也累了,要不让他们回房休息吧。房间我已经让嬷嬷准备好了……”
洛染抬头看了一眼她,又期期艾艾看向父亲:“爹爹……”
洛德运心硬地别开眼睛,道:“不可以!”
洛染又哀求地看向袁书宜。
袁书宜有些摸不准父女俩的意思,一时没开口。
过了一会儿就听洛德运深深叹了口气,道:“染染,你要为你母亲想想。”
听到这句话,洛染愧疚地垂下了头,小声道:“对不起,我,我只是……”
“染染只是见两个孩子太可怜了!”
袁书宜忙接道。
见父女俩都看向自己,袁书宜脸红了一下,坐到洛染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跟你父亲在江南那么多年,肯定比旁人更知道那些将士们的不易,所以对他们留下的骨肉也更加心疼几分,这也是你当初能想到建慈安堂的原因,是不是?”
洛染看着她,没说话。
袁书宜笑了一下,转头看向洛德运,突然有些小女人似的娇嗔瞪了他一眼:“亏这两个孩子还是你部下的骨肉,你竟还有心顾虑那些。”
又转过头对洛染道:“我刚嫁过来,还有许多事情不熟悉,而且你也看见了,你二婶每天都想把内宅的事交予我,我也真是忙不过来。这样吧,孩子还是放在你院里,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
“这……”
洛染又高兴又有些担心。
洛德运却皱紧了眉头。
袁书宜看着父女俩纠结的表情,笑道:“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我知道你们是顾及我,怕旁人说我容不下侯爷死去部下的孩子,却扔给未嫁人的继女。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反正如今我也嫁给了侯爷,从前名声就不好,以后就算再不好,还能坏到哪里去?只是,你要想好,一旦两个孩子放在你身边,你的名声……”
洛染忙摇头:“我不怕!”
他们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会嫌弃?
两人都祈求地看向洛德运。
洛德运无奈,只好道:“算了,我不管了!”
洛染与袁书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来。
孩子能养在自己身边,洛染总算放心了,有些苦涩地开玩笑道:“母亲,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回好了,外面的人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呢。”
袁书宜不在意地摆摆手:“人是给自己活的,不是给别人活的,嘴长在他们身上,只要不耽误咱们吃喝,管他呢。”
洛染用力地点点头。就这样,两个孩子又从琼华院搬到了凝香苑。
而另一边,陆久臣看着一身月白色锦服的某人,摇头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浅色的了?不好看,不好看,好像一只花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