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听了曹氏的话,脸色很不好看,眼看着两人又要呛起来,老夫人才开口:“好了,老二家的,你大嫂和老三家的说的也都在理。过年忙,你就再累些日子,正好书宜也趁着这段时间多熟悉熟悉,等年后消停了再都接过去吧。”
“谢谢母亲体谅。”
袁书宜感激地道。
李氏没办法,也只好说了一句:“是,媳妇遵命。”
小半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洛染从宁福院出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这几日,她都忙着布置院子,虽然知道短时间内孩子只能养在琼华院,但她还是希望有机会能把孩子放在自己眼皮子下面才放心。
皇宫。
皇上将一本厚厚的折子扔下去,扳着面孔道:“这是礼部送来的,这届选秀的秀女都在里面了。你自己挑一个喜欢的,过了年跟太子一起定下来吧。”
傅今安伸手接住,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翻着。
皇上也不急,一边喝茶一边似是在闲聊:“听闻昨日洛德运娶妻,你也去了?”
“嗯。”
傅今安眼睛看着折子,应了一声。
一旁的李宝林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心里却忍不住感叹:太子跟三皇子每次见了皇上,都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唯有这位指挥使大人,每次来建章宫,都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他抬头看了一眼傅今安,想起了早逝的大皇子,叹一句世事无常。
对于他的态度,皇上早就见怪不怪,也没往心里去,又道:“朕记得,你倒是很少凑这种热闹,这回怎么想起去了。”
傅今安将折子放在一旁,笑着看向龙椅上明黄的身影:“皇上您到底想说什么?”
“咳,咳。”
皇上咳了两声,盯着他的眼睛道:“前些日子救人,你说是凑巧,这次呢,什么理由?朕可是听说状元郎亲自去求娶,洛德运都没同意。”
傅今安挑眉:“皇上听到的不止如此吧?”
从他脸上并没有看出什么,皇上微微有些放心,道:“如果只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寻常女子,你纳回去也没什么。可她这才回京多久,先是跟傅家退了亲,方氏又进宫替你求太后懿旨,后又有宋清宥,可见不是个安分的。”
傅今安垂下眼帘,轻轻摸了摸袖中的纸,有些犹豫还有没有必要拿出来。余光忽然看见折子上熟悉的名字,又拿起来看看,扬了扬道:“皇上既然都这么说了,洛家姐妹的名字怎么还都在这上面呢?”
皇上身体微微后仰,缓缓道:“洛德运是个将才,一没有复杂的姻亲关系,二人也忠诚。用好了能助人一臂之力,可这人一旦没了缺点,也是最不容易把控的。”
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抬眼扫了一下,见他似乎听进去了,才又继续道:“为君者,不怕臣子无能,也不怕他们位高权重,怕的是你无法掌控。当然,你又不能握得太紧,只盯着一个,这样就容易让人心生怨恨。”
傅今安嘴角抿了抿,道:“所以呢,您想给洛家点甜头,从而牵制洛德运?”
皇上不在意地笑笑:“如果一个太子侧妃或者小小妃嫔就能让一个守疆大将听从你,何乐而不为?”齐聚文学
傅今安不赞同地摇摇头:“洛德运未必舍得。”
皇上的脸冷了下来,淡声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再说了,他不愿意,不代表洛德文也不愿意。”
傅今安终于从袖中拿出那张纸,递给李宝林,道:“皇上还是先看看这个再说吧。”
李宝林双手接过,恭敬地呈上去。
皇上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打开纸,看完皱着眉半晌才开口:“看来这份恩典洛家是无福了,倒是可惜了那个姑娘。”
傅今安这才解释刚刚皇上最开始那个问题:“臣之前便听说皇后娘娘打洛家的主意,便趁着昨日去查探,恰好弘智大师出关,顺便问了问。”
皇上探究地看着他,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告诉朕?让皇后选了洛染为太子妃对你岂不是更好?”
傅今安慢慢起身,拍拍衣摆上的褶皱,颇为狂妄道:“他们喜欢的,未必是臣想要的。好了,反正臣已经把这个给您看了,让她入宫还是入东宫皇上您决断吧,臣告辞。”
年轻人的背影挺拔俊秀,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直到人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皇上才缓缓出声:“李宝林,你说他说的是真心话吗?”
李宝林心一凛,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才开口:“指挥使大人一心为皇上着想,此等赤诚之心实属难得。”
皇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终究是朕亏欠他们母子的。”
李宝林没再敢接话,收起傅今安刚刚放在案几上的折子,小心翼翼放到龙案上,道:“皇上,那这洛家姐妹……”
皇上又低头看了一眼,颇有些遗憾道:“倒是可怜了洛德运,早年丧妻,好不容易膝下留个女儿,还是个下等命格。算了,皇家之事马虎不得,都划掉吧。”
“那位洛二小姐也……”
李宝林想再确定一遍。
皇上烦躁地摆摆手:“划掉划掉,没用的东西。”
“哎!”
李宝林应了一声,他知道皇上刚刚那么说是在教指挥使大人呢,而对于冠军侯,皇上心中还是有几分怜惜的。
从皇宫出来,傅今安叫来长影,道:“去把洛如雪凤命的事透露出去,记得做隐蔽些,别让人怀疑。还有,刚刚我跟皇上的话,也挑些能说的告诉他们。”
腊月初八,是袁书宜回门的日子,洛德运特意请了假陪她一起,袁家上下热情接待,给袁书宜赚足了面子。
从袁家出来,洛德运因为饮了酒,没有骑马改乘车。
袁书宜坐在一旁,脸上没有刚刚在袁家时的笑容。
洛德运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问:“想家?”
袁书宜见他误会,也没解释,但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你是不是要把那两个孩子接回来了?”
洛德运点点头,睁开眼睛看着她问:“后悔了?”
袁书宜摇摇头,抬起头认真地问:“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那两个孩子吗?”
洛德运对上袁书宜的眼睛,本就不是口是心非之人,这时候欺骗的话更难说出口,遂点点头,道:“有一部分是。”
袁书宜苦笑之后又释然:“谢谢你没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