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罐沉甸甸的药，大步流星走在街上。
萧远航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雀跃笑容。
脚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加快了些许。
若是让方才那些死于他手底下的十几个人，看到方才冷若冰霜的少年此时孩气的表情。
不知他们九泉之下，会做何感想。
“馨儿，又有药吃了！”
穿梭过大街小巷，萧远航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
屋中的血腥味道，让他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来。
虽然两年多以来的照料，已经让萧远航闻惯这种气味。
但每次从外面回来，却依旧会感到恶心作呕。
这是一座不足二十平的小茅屋中。
地上、墙上，包括床上和棉被上，满满都是黑乎乎的粘稠鲜血，乍一看简直与屠宰场无异。
而在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床上，一个满脸是血的小女孩，正瑟瑟发抖地裹着厚厚的棉被。
女孩身材骨瘦嶙峋，脸上苍白无比，没有一点血色。
眼里满是怯弱而畏惧的目光，生性不敢与人对视。
唯有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是萧远航后，才露出了几分安心之色。
“哥……你回来了……”
萧远航脸上满是心疼，赶忙走过去坐到女孩旁边。
用自己的袍袖，悉心为女孩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从这四周的狼藉，他便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半天里，馨儿又发病了。
自己的妹妹萧馨儿，年仅十六岁，却已经患上了死血病两年有余。
患上这种怪病的人，平日里倒是安然无恙，与正常人没多大区别。
但一旦发起病来，便会从七窍流出粘稠的黑血。
而在严重到一定地步之后，黑血更是会从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渗透而出。
当今世上，根本没有能彻底根除死血病的方法。
唯有世间稀有的活筋化血草，可以暂时遏止发病的周期。
可惜，这种药实在太过稀少。
整个乌石郡里，也只有安老头一家有卖。
萧远航赶紧小心翼翼地从药罐中取出两颗模样和野草差不多的药草，用宝剑在桌子上碾成粉末。
随即放进砂锅，燃起炭炉，开始文火煎熬起来。
熬药的光景里，兄妹二人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化血草苦涩的味道飘满屋中，萧馨儿才怯怯说道：“哥，你又去偷了……”
“哥今天没去偷，哥是去打擂台了，给你挣回了不少药钱。”
萧远航咧嘴一笑，将大手覆在萧馨儿那因为缺乏营养而有些枯竭的头发上。
“这次的药足可以吃上半个月，馨儿放心吧。”
看着萧馨儿黯然神伤，萧远航心中更是激起无限的爱怜。
“馨儿，你不要多想，乖乖把药吃了。我一定能找到医你的办法！”
这时，药已经熬好。
他将砂锅中的药盛进了小碗中，端到了萧馨儿的面前，用勺子盛起吹去上面的热气。
萧馨儿暖心一笑，乖巧地张开了嘴巴。
虽然这化血草比世间一切草药都要苦，他心中却觉得甜得胜过蜜糖。
正当兄妹二人一边说笑，一边温馨喂药之际。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正是谢宇抱臂而立，淡笑道，“萧兄弟，原来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以你的本事，未免有点太委屈了吧。”
萧远航脸色微微一变，放下手中的药碗。
“馨儿乖，自己把药喝了，我和他说点事。”
说罢，便起身同谢宇走到门外，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谢宇耸耸肩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告诉你，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和馨儿无关！”
萧远航攥紧拳头，毅然道，“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
“我输给你，又拿了你的银子。”
“你要杀要剐都随便，别动馨儿一根汗毛！”
看着萧远航敌意十足的模样，谢宇顿时忍俊不禁。
“萧兄弟，我岂会因为区区百十两银子，便杀你剐你？”
“谢某此来，是给你送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