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合的时候注意不要碰到指骨,指骨没有固定……,皮肤缝合完成后,做骨骼外固定。”张衍又交代几句后,才转身跟着赵鹏程出了手术间。
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赵胜利,张衍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这个乌鸦嘴,真会给自己找活干。
不过,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干吧。
做医生的,就是这样。
张衍重新刷了手,换上新的无菌衣和手套,进了手术间。
病人已经被送了进来。
只是这个病人有点惨,躺在手术台上,浑身都是伤,好几个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病人什么情况”张衍向送病人进来的医生询问道。
“被人砍了七八刀,好在都没有伤到动脉血管。
另外左臂小臂骨折,右手四根手指被砍断了。
赵主任说您先做断指再植手术,小臂骨折等您做完手术,再进行正骨。
伤口缝合,我这边可以同时进行。”年轻医生一边回答着张衍的问话,一边给伤者处理着伤口。
这些伤口虽然没有伤到动脉血管,可是这么流血也受不了。
“嗯!小赵,小钱,你们两个一块,帮着处理伤口。”
张衍说着走到手术台边上,拿过伤者的左臂,捏了几下,感觉了一下骨折的情况。
轻轻一用力,嘎巴一声,骨折变形的部位,恢复正常。
“那个,你说什么名字伤者骨折我给他接好了,你拿夹板给他固定上。”张衍对年轻医生说道。
“张医生,我叫马有粮。”
“马有粮,很不错的名字!
骨折我已经给他弄好了,你给他固定上就可以了。”张衍冲马有粮笑了笑说道。
“好了这……就好了”
“马哥,张哥的中医正骨那是一绝,他说好了,肯定就是好了。”赵胜利在旁边搭话道。
正骨这一块,西医和中医根本没有可比性。
张衍换了一副手套,开始做断指再植手术。
四根手指,又是一个高难度的挑战。
中间赵鹏程过来了一趟,见伤者骨折已经做了复位,固定好了,也没说什么。
转身又去其他手术间忙活。
一下子来了六个轻重伤者,够西城医院忙活一气的。
张衍专心致志的做着手术。
四根手指的断指再植,对他是一个挑战。
并不是说,他之前完成一例,就代表着后面都可以轻松完成。
医生的状态,临场发挥也很关键。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张衍才做完手术,在赵鹏程和赵胜利的搀扶下,去了一趟厕所。
真怀念后世,据说后世医生做这种大手术,都是穿着纸尿裤的。
这个年代可没有这种待遇。
也不可能,让你做到一半手术,来个中场休息,跑去上个厕所,吸颗烟,然后回来继续做手术。
只能憋着,憋不住了尿在裤子里。
赵鹏程很羡慕张衍道:“还是你们年轻人,肾好。
五个多小时的手术,能憋得住。”
潜台词是换成他,就直接尿裤子里了。
“唉!回头得想办法,弄个成年人穿的尿布。
再做这样的手术,先把尿布穿上。
不然,这样的手术做多了,我怕把肾给憋坏了。”张衍一边撒尿一边笑着说道。
都是成年人,又都是外科医生,这样的话题谁也不会觉得尴尬。
干上两年外科医生,也就习惯了。
“尿布我还真用过,不过那玩意也不好用。
裹在裤裆里,太难受了。”
“用女人的月经带改造一下,里面垫上吸水性好的棉垫子。”张衍琢磨了一下说道。
“月经带加棉垫子”赵鹏程琢磨了一下兴奋的喊道:“你这个办法不错,可以试一下。
回头我安排人改一个试试。”
赵胜利在旁边听的满脸通红,有些尴尬又有些兴奋。
尿完尿出来,洗了手,喝了两支葡萄糖,在西城医院的食堂凑合着吃了点东西。
也不能说是凑合,饭菜还是很丰盛的,有鱼有肉,还有大米饭,只是没有喝酒而已。
吃完饭,坐着西城医院的汽车回到医务室。
张衍谢绝了司机要送自己回家的好意,自己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的往家走。
两台断指再植手术,张衍做了七个多小时,接近八个小时。
真的不想再坐车了,骑着自行车活动活动挺好。
……
第二天,张衍先来到西城医院查房。
主要是看一下昨天做的两例断指再植手术的术后情况。
检查完,一切正常,张衍又交代了一遍,不能吸烟,这才离开西城医院。
其实,昨天最后那个病人,想吸烟也捞不着,门口有两个公安守着,根本接触不到烟。
这位,估计等伤好一点,就会直接送监狱。
离开西城医院,张衍悠哉的回到医务室。
路过肉铺的时候,还没忘把肉铺里的猪蹄全部买了,带回去给赵胜利两个人练缝合。
张衍原本以为,赵胜利的昨天就已经发挥完了,没想到,他的功力如此高。
等回到医务室,张衍看着处置室门口挤满了人,有些傻眼。
“什么情况这是”张衍看着正在招呼大家排好队的梁燕问道。
“张哥,你可来了。
第七车间,发生事故。
好在没出大事,但是这些工人师傅全都受了伤。”梁燕看到张衍,顿时惊喜的喊道。
“各位师傅让一下,先让我进去。”张衍一边往处置室挤,一边对维持秩序的梁燕吩咐道:“小梁,你问一下,有骨折,伤口比较大的,让他们先进来。”
进了处置室,赵胜利和钱红英正满头大汗的给工人处理伤口,清创缝合包扎。
张衍刚坐下,一个工人捂着胳膊走了进来,“大夫,我胳膊好像断了,疼的厉害,你给看看。”
“别紧张,我给你检查一下。”张衍微笑着说道。
检查了一下之后,张衍微笑着说道:“你这个问题不大,骨头没有移位,我给你固定好,休息个把月就能好。”
张衍说完麻利的给他用夹板固定了一下,然后给他吊到脖子上。
在中医上,这个工人并不算是骨折,只算是伤到了骨头,用西医说叫做骨裂。
骨裂的工人刚走,又来了一位,这位伤的有点惨,伤口不大,但是位置不好。
“大夫,我这该不会是毁容了吧?
我还没说媳妇呢!”年轻的工人可怜巴巴的对张衍诉说着。
“没事,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用美容针给你缝合,五天以后拆线。
拆完线保证看不出来,就算是你自己想找这个伤口,都得盯着镜子照半天。”张衍笑着安慰道。
“谢谢您大夫,你可得给我缝好一点。”年轻工人呲着牙道。
“你这会不要说话,也不要笑。”张衍叮嘱一句,开始给他清洗伤口,消毒,然后打麻药缝合。
张衍的动作很快,几分钟就完成了缝合完成,给他包扎好。
“可以了,你最好弄个围脖或者围巾,把你的伤口包起来,伤口需要注意保暖。
记得别沾水,五天之后过来找我拆线。”张衍交代一句,让他出去。
“大夫,我这个不需要吃药吗?”
“你去隔壁找甄医生或者贾医生,让他们给你开几幅玉真散。
然后,五天之后来找我就行!”张衍原本想说不用,但是考虑他们都是被铁器伤到的,还是保险一点吧,于是补充了一句。
有了张衍的加入,处置伤者的速度快了许多,不多大一会功夫,就把所有伤者处理完。
张衍擦了把汗,这一会功夫,忙的他也是出了一头汗。
“张哥,对不起,我……”赵胜利低着头找张衍认错。
“行了,以后记住,千万不要乱说话。”张衍叮嘱一句,出去放了个水,洗洗手回办公室看书。
有些事情很邪门,你不服不行。
今天好在都是轻伤,外伤,他们医务室就能处置。
这几十号人受伤,要是重一点,一个西城医院都接受不了这么多病人。
那样的话,厂领导们估计得炸了。
现在,也够他们头疼的,一下几十号人最短的也得休息一个星期。
年底生产任务最重的时候,来这么一出,厂领导绝对头大。
不过,这个不关张衍的事。
他也绝对不会承认,是赵胜利乌鸦嘴导致的。
好在接下来的日子,赵胜利的乌鸦嘴失效。
每天很平稳,每天坐班看病,偶尔去西城医院做个飞刀。
日子过的很充实。
《黄帝内经.灵枢》和《伤寒杂病论》越来越薄,马上就要完成一刷。
张衍心里充满了期待。
“张哥,厂门卫打电话来,说是你大舅来了。”这天张衍正在努力学习,小李跑进来喊道。
“知道了吧!”张衍欣喜的合上书站起来。
距离上次回家,不知不觉一个多,星期了,大舅那边终于有信了。
张衍骑着自行车来到厂大门口。
外人不知道,从医务室那边可以直接进去,都是跑到大门口来找人。
老远就看到大舅站在大门口,两只手揣在袖子里,来回跺着脚。
“大舅!”张衍跳下自行车,喊了一嗓子。
“平子。”
“谢了兄弟!”张衍先向门卫道谢,然后带着大舅往外走。
“大舅还没吃饭吧?
走,我带你去吃涮羊肉。”张衍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