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厉有些为难,他浑身上下就只有几十文,这点钱他要花到月底的,平时他都是从家里拿一罐子咸菜和黑面窝窝头,能支撑一段时间,这些钱,还是他出来的时候,他娘给他的,让他想吃什么买点,他家里不富裕,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每一文钱,他都不敢乱花。
他心想要不算了,就不比了,丢人就丢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想着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陶真道:“一局就十两银子,咱们意思意思好了。”
赫连烬同意,十两银子他去一次青楼都不够,谢厉却觉得眼前一花。
陶真笑着看他:“没事的,输了算我的。”
虽然陶真这么说,谢厉哪里好意思,可他也没法拒绝,只能孤注一掷,想办法赢了对面再说。
陶真说的两局比赛其实是一局,两个人同时作诗,等写出来,评选的时候,先看书法,再看内容。
赫连烬非常有信心,福子不觉得他能赢,毕竟赫连烬从小就有迷之信心,每次私塾有考试,他都是胸有成竹的,可是成绩往往惨不忍睹人。
现在也一样,谢厉一看就是有学识的人,赫连烬的水平和他比,肯定会输。
福子从钱袋子掏出了二十两银子放好,赫连烬冷冷的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心想一会一定要狠狠打福子的脸。
结果不意外,谢厉赢了,他如临大敌的比试,等看到赫连烬写的东西,他很意外,眼神复杂的看着赫连烬。
赫连烬心想,是不是被小爷的文采折服了?千万不要太崇拜小爷。
谢厉心里想的却是,眼前这位公子看着不好相处,却是个好人,和陶真一样,定然是看自己清贫,想帮自己一把,又不想伤了自己的自尊心,才这样做的。
谢厉对着赫连烬行了一礼:“多谢公子。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银子我不能收,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赫连烬一愣,啥?什么意思?
陶真道:“这是你应得的。”
谢厉却还是拒绝了。并非他假清高,只是他觉得这财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拿了也只是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他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黑面窝窝头,咸菜他从小吃到大的,不觉得苦,粗衣布鞋也穿着踏实。
谢厉和同窗走了,赫连烬冷哼一声:“就说小爷厉害吧,他都认输了。”
福子“…”
他收起自己写的诗,小心翼翼的珍藏好,以后回去,告诉他老爹,他赢了月见的大才子,看他们以后还敢说他不好。
福子将银子收起来,没跟着附和,说多了自求其辱。
陶真觉得谢厉这人是真不错,不过他不收也没什么,而赫连烬也起身,一脸得意的走过来伸出手。
陶真一愣:“干嘛?”
赫连烬道:“你刚刚说了,输了算你的,那个书生认输了,他输的那二十两银子是不是该你出?”
哈?
陶真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愣愣的看着赫连烬,裴湛也看着赫连烬,他突然有点后悔,他不会是在跟个傻子合作了吧。
福子以为不说话就能躲过去,他真是低估了赫连烬的自信,而且他很想给面前的两个人解释一下,赫连烬真的只是自信,他不是傻瓜。
可陶真和裴湛显然已经那么认为了。
赫连烬最后被福子给拽走了,赫连烬道:“你拉我做什么?我还没拿到银子呢,虽然不多,可那是我赢来的、”
福子忍无可忍道:“公子,求你了。别进去丢人了,赢了的人是那位谢公子,不是你。”
人家那么谦虚,最后银子都没拿也没说什么过分话就走了,他家公子反倒蹬鼻子上脸了。
“不可能,我明明赢了的,我这次的诗写的这么好。”他越说底气越不足,有些懊恼:“我想了很久的。”
福子说:“您放弃吧,您打仗可比读书厉害多了。”
赫连烬一脸的不服气,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和进门的人狠狠的撞了一下,那人个子不高,人也瘦,被他一撞,直直的朝后倒了下去,幸亏赫连烬反应快拉住了他。
“你怎么走路呢?”吉祥从惊惧中回过神,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抬头看到赫连烬的脸微微愣了一下,他怎么觉得这人这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同样有这个感觉的还有赫连烬,他也觉得吉祥熟悉,在哪里见过他又完全不记得,他认真想,头忽然很痛,他抱着头,脸色难看,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吉祥。
吉祥看他这样,也顾不得想其他的,顿时后退了一步:“干什么干什么,想讹人啊?”
赫连烬伸手抓着他的衣服:“我是不是……是不是见过你……”
吉祥翻了个白眼:“长的英俊也不能随便讹人。”
他快步往屋子里跑了,看到裴湛,便走过去道:“你在太好了,出去看看那人,不知道是不是装的,想讹我钱……”
裴湛没听明白,还是跟着他出去了,可赫连烬已经离开了。
……
姜大夫人死后,姜家的管家权就到了四夫人手上,用三夫人的话说,四夫人不声不响,到是干了一件大事,事实也确实如此。
胡欣一直很忐忑,姜四爷被押往京城,其实众人心里都明白,那么大的案子,姜四和曹坤扛了,两人也死定了,她们这些小妾的命运都握在四夫人手中,四夫人到也算是和善,没有跟那些人计较,想要留下的就留在姜家,不想留的,都放出去嫁人,唯独胡欣身份尴尬,因为她生了儿子,她万万没想到当时用来上位的孩子,如今会成为栓住她的绳索。
她是想离开的,在姜家这么些年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姜家待着没希望,现在孩子都不认她,将来更不会认她,姜四死了她就更想出去了。可姜四夫人就是不放她。
关于她的事,姜四夫人也有点为难,老夫人身子不好,她也不好去麻烦老夫人。
云意喝了一口茶道:“这有什么难的,送出去算了,什么生不生孩子的,孩子可是四婶您生的。”
姜四夫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就怕老夫人那里不好交代。”
云意笑了:“四婶别忘了四叔和大伯母的事都是因为那个蔡红,祖母如今是恨毒了蔡红,胡欣在她眼里和蔡红一样,老夫人才不会关心她的死活,何况胡欣年轻,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难免会出祸事,还不如送走,大不了多给点钱就是了。”
姜四夫人心中也是这么想,孩子是胡欣的,只要她在,难保孩子以后不会和她离心,可她是个聪明人,就这么送走胡欣,她担心落下个不好的名声,以后孩子长大了,万一知道了,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孩子生龌龊,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到底隔着一层肚皮。
云意当然知道这位四婶的心思,他低声道:“既然四婶拿不定主意,不如将主动权交给胡欣,是好是坏都是她自己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