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雷反应过来，刚想要好好教育一下这小子，抬眼却发现顾景行已经不见了。
咦？
人刚刚还在这，怎么人一下就没了？
苏雷左右瞥了几眼，没有看到顾景行，带着疑惑的心情收回了眼睛。
刚刚低下头，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苏雷看了一眼，发现电话是苏老爷子打来的。
他的心一跳，突然发现自己光顾着把念念送去医院，差点忘了给苏老爷子报个平安。
不对……也许不是平安。
想到这，苏雷拧眉看了一眼手术室。
心里默默祈祷念念一定会平安无事。
苏雷战战兢兢地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里苏老爷子焦急的声音几乎一瞬间就传了过来，“念念怎么样了？找到念念了吗？”
“我就说要帮着一起找吧？你还拦着不让我去一起找，这下可怎么办啊。”
“念念多好一个孩子啊，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
苏老爷子越说越着急，像是陷在失去孙女的情绪里出不来了一样。
苏雷叹了口气。
“您看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沉不住气。慢慢说，您急什么。”
苏老爷子咳嗽了一声，语气更着急了，“我能不急？我孙女都要丢了。”
“要是连自己孙女丢了，都能坐视不理，那还是人吗？”
苏雷强挤出抹笑容来。
或许是想舒缓一下氛围，男人说了些以前的事情。
“您之前不是说不在意念念的吗？还说什么……念念最好一辈子都不回家，苏家没她这个孙女的吗？”
电话里，苏雷略带调侃的声音穿进老人的耳朵。
“现在怎么这么关心你孙女了？”
“变卦了？”
苏老爷子顿时不说话了。
一瞬间空气有点安静。
苏雷拿着手机，久久没有听到回应，他有点疑惑。于是便将手机拿在自己面前看了眼。
没挂电话啊。
那怎么没声音了？
难道自己刚刚说的那话……让爸生气了？
就在苏雷以为苏老爷子不会再开口的时候，老人的声音重新响起来。
“你小子的能力都放在嘴上了是吧？”
“有说这些话的功夫，不去快点找念念？”
“今天要是找不到念念，你就别回家了，就当苏家不曾有过你，我也没你这个儿子。”
苏老爷子的话里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真狠啊。
苏雷不禁摇头，看来自己这个儿子还不如他孙女的十分之一重要……
他也不再绕弯子，一边将眼里的戏谑隐去，一边抬眼看着手术室。
“您就放心吧，已经找到念念了。”
语气趋向认真。
“交流会那边您就放心参加吧，那么多宾客在大厅闹，主办方也不好办，您正常参加的话，还能稍微平定一下人心。”
“真找到了？”，苏老爷子音调猛然提高。
完全无视苏雷的后半句话。
“那想要害念念的人找到了吗？”，他总感觉念念消失的原因不一般。
苏雷还没回答，下一个问题又紧随其后。
“在哪找到念念的？”
“念念现在在哪？有没有被吓到？”
“不管有没有受伤，还是让医生检查一些比较好。”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让苏雷压根插不进嘴。
老头子还在喋喋不休地问各种问题，苏雷手举着手机，心里只能默默叹气。
其实老爷子平日里是一个颇为严肃古板的人。毕竟他在整个苏家掌有最高权利，向来说一不二，充满威严。
但只要涉及到自己孙女，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变成一个絮絮叨叨的普通老人。
像平常人家的爷爷一样，对着自己孙女絮絮叨叨，嘘寒问暖，总是不计报酬地要对自己的孙女好。
自从念念嫁进顾家之后，跟苏家彻底闹翻，苏雷就再也没见过他这幅德行。
今天突然一股脑的问题，倒还真让他一下回到从前了。
“您就专心进行讲座吧，念念这边有我，您就别操心这么多了。”
苏雷避重就轻地回答。
“欸——那念念应该没什么事吧？”，老爷子还不肯罢休。
正在这时，顾景行的身影从苏雷面前闪过，最后停在了手术室门前。
苏雷一边拿着手机，一边抬眼去瞥顾景行。
这家伙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
手里好像还拿了一支烟……？
苏雷看的并不真切，他只好眯起眼睛仔细地瞧。
“你小子还在听吗？！”
“我的话你都敢当做耳旁风了？”
还没来得及看清，电话里的老人急促的声音震耳欲聋，把他吓得一哆嗦，直直地把手机拿的离自己老远。
声音有点大。
大到甚至连顾景行都听见了，他下意识皱眉，转头去看苏雷。
一瞬间空气有点尴尬。
苏雷举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长辈形象，全都被老爷子这一吼给吼没了……
他的长辈尊严啊。
全靠着这些尊严给念念撑腰呢。
苏雷和顾景行试探的目光相撞，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了顾景行刚才的动作和话语。
男人手指轻覆唇瓣，声音轻佻，“苏念熙在做手术，不要大声喧哗。”
怎么感觉自己更丢人了。
苏雷只能一边强忍着尴尬，一边强装镇定，勉强回了句，“我在听呢。”
“这边有点事，就先挂了。”
不等苏老爷子的话说完，苏雷就强行挂掉电话。
关于念念现在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事情，他并没有说。
也不想说。
他不想让老爷子这么大的年纪，还经历如此提心吊胆的事情。
顾景行高大的身躯挺得笔直，见苏雷挂了电话，他便将探究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
二人都坐在长椅之上，一个左边，一个右边，中间隔了一个楚河汉界。
“你抽烟？”
一个问题蓦的出来。
苏雷眼睛盯着顾景行修长手里夹着的烟，语气有点不满意。
“念念不喜欢抽烟的人。”
顾景行挑眉，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知道念念不喜欢，你还抽烟？”
苏雷更气了。
顾景行虽然不知道苏雷为什么生气，但是他还是举起自己夹着烟的手，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我不抽。”
“只是有拿烟的习惯。”
顾景行心情烦躁的时候，手里会不自觉地拿烟。
看着细长的烟在自己手里转来转去，然后逐渐化成灰烬……
心里的烦躁会稍微缓解一些。
至于这个习惯……跟一个人有关……
苏雷听了这话，半信半疑地看了顾景行一眼。
总感觉有点不相信。
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
时间飞逝，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手术室的灯亮了多久，顾景行和苏雷就在外面的长椅坐了多久。
苏雷甚至连卫生间都不敢去，生怕苏念熙在自己离开的时候被推出手术室。
刚做完手术的念念肯定很虚弱，他一定得亲手接过念念。
至于顾景行……
他为什么要坐在手术室门前寸步不离？
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光芒，顾景行的睫毛颤了颤。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像苏雷一样守在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