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父亲的人跟从前相比,真是处处都不一样了,容宴西先前提起孩子们来,总是期待和忐忑更多些,是个担心自己当不好父亲的模样,现在不一样了,他简直是只骄傲的大公鸡。
安檀想起他悄悄把微信头像换成小容易和龙凤胎合照的事,怀疑若非孩子们还太小,客观条件不允许,他怕是会天天带着他们三个出门,就为了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再次当父亲了。
“这么小的孩子有得黄疸的风险,多晒太阳有利于身体健康,毕竟之后几天都是阴天,想晒也晒不到啊。”她选择跟着一起聊孩子们的事。
容宴西若有所思:“没关系,我可以再在房间里装一盏紫外线灯。”
安檀更无奈了:“你这样惯着孩子们,等他们再大一点可怎么办?总不能他们要什么,你们就给什么吧。”
孩子的成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总不能永远一帆风顺。
容宴西的表情看起来更认真了:“所以我必须得更加努力的工作,这样才能让他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的孩子这辈子都不会有需要他们费尽全力的事。”
他的表情显然是认真的。
安檀从前没料到他竟会是这样一个惯孩子的人,认真道:“努力工作是好事,你还是多工作少育儿吧,否则我怕孩子们被你惯坏。”
容宴西听到这话,被刺痛似的眨了眼睛:“好,那我就听你的。”
在跟安檀和孩子们有关的事上,他总是这样的没有原则,俨然是个安檀至上主义者,人非草木,她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仔细体会一番的话,内心的感情却又更像是悸动和茫然的综合。
这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周末,才在段艾晴面前倾诉出来,她并不惆怅,而是以做题的心态分析了起来。
“孩子们的户口落在了隔壁安家,短时间不会有问题,但不是长久之计,我在想……要不要跟容宴西先办个复婚,到时候哪怕当一起照顾孩子的队友也没问题,但我担心开弓没有回头箭。”
一旦复婚,他们之间的平衡就会被彻底打破,安檀生完孩子,头脑已然恢复了清醒理智,她垂下眼眸,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人生中的重大选择。
她们是坐在咖啡厅里周末小聚,身边的氛围静谧美好。
段艾晴在这样的氛围中轻轻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神游天外一般说:“我觉得这个弓还是先不要放了,否则……就会像我一样。”
安檀眼睫微微颤动:“你也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段艾晴想着昨天的经历,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沈舟向我求婚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被说出了惊雷般的效果。
安檀往咖啡杯里夹方糖的动作一顿,闻言手中的夹子一松,方糖啪嚓一下就掉进了杯子里,飞溅的咖啡在白瓷底盘上落下无法忽视的痕迹。
段艾晴含糊着解释起来。
“我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一开始只是因为陆知节痊愈,我答应了他一起去福利院看看,后来沈舟也看到了短视频平台上他的视频,所以打电话过来慰问,顺便参与了进来……”
两个人一起出门变成了三人行,对陆知节来说已经够郁闷的了,结果沈舟直接爆了个惊雷,在从福利院离开后,直接掏出了一枚璀璨的戒指。
段艾晴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还觉得这一幕跟做梦似的。
安檀也没料到沈舟的追求攻势会来得这么快,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后问:“沈舟是不是觉得他再不表白的话,自己就没机会了?”
有些事终归是旁观者清。
沈舟知道从中学时代开始,他的喜欢就是在自作多情,无论是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还是对段艾晴的熟悉程度都不见得能比过陆知节,所以发现陆知节跟她即将捅破那层窗户纸后,他坐不住了。
段艾晴跟着怔了一下,开始努力回忆自己跟陆知节重逢后的一点一滴,她忍不住问:“在你们看来,我跟陆知节合适么?”
沈启航实在是给她留下了太过深刻的伤痕,以至于她提起婚姻来,已经下意识的逃避了喜欢和爱,将合适当成了首选。
安檀曾经比她更爱无能,这时便问:“他能满足你对未来丈夫的要求么?”
答案是肯定的。
段艾晴郑重点了头:“能,可是沈舟也一样能满足,我没有……答应他,可是也没有来得及拒绝,我怕他们两个再起冲突,所以借口要回家看我奶奶,把陆知节塞上出租车就走了。”
事已至此,也实在是没有比把他们分开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安檀盯着段艾晴的目光是平和而沉稳的,她暂时把自己从朋友身份里抽离出来,用不带半分情绪的平静语调说:“我没办法帮你做选择,但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段艾晴猛地回过神:“我有答案?”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安檀想说如果她心里没有答案的话,根本就不必在将陆知节塞进出租车后跟着离开,她本可以留下,跟沈舟慢慢把事情说清楚。
可这种事终归是自己想明白才来得最好。
安檀就地取材的问:“不如这样吧,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在福利院里看到孩子们的时候,你想好领养他们之后的生活了么?”
“我想好了。”段艾晴正色道,“我真是深思熟虑过这件事的,所以我需要一个能主内的丈夫,只可惜福利院里没有符合我要求的小孩子,所以我捐完东西就离开了,倒是陆知节依依不舍。”
说到这里,她眸中泛起了潮意,是想起了陆知节这个眼窝子浅的要命的家伙,抱着孩子们告别的场景,后知后觉的动容了。
他当时哭的稀里哗啦,不仅捐了预先准备好的钱,就连钱包里的现金都一并掏出来交给了照顾孩子们的社工,让他们拿去给孩子们买东西,最后连随身带的零食都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