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定文家里的陈设,也比较老式。
甚至还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沙发,上边铺着白色的印花毛巾。
事实上,熊定文在个人生活方面,并不奢侈,相反还比较俭朴。这一点,他是向柳傅军学习。作为追随柳傅军时间最长的在职领导干部,熊定文几乎事事处处都拿柳傅军做榜样。
见到杨建华进门,原本坐在客厅沙发里的熊定文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向书房走去。
熊定文住的是西室两厅的厅干房,他的小孩全都参加工作多年,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目前家里就是他们老两口,外加一个保姆。
每天都会有数不清的人等着定文书记接见。
在这个方面,熊定文一点都不“懒政”,除非有其他安排或者在下边考察调研,只要留在市里,熊定文每天晚上都会在家里召见几名干部谈话。
也不一定就是谈工作,也聊家常。
熊定文在石城威望如此之高,也是有原因的。
当政这么多年,他基本上能够记住全市几乎所有正处级干部和部分重要的副处级干部。并且都和这些人谈过至少一次话。
要知道,石城是大市,全市党务,行政,事业单位,以及中首,省首单位驻石城的负责人,全部加在一起,正处级干部,至少在三百人以上。
厅级干部大约五六十人。
再加上重要的副处级干部,比如各县区的副书记,常务副县长,企业单位的重要负责人之类,也有上百人。合在一起,得有将近五百人,甚至还有超出。
差不多相当于部队的一个营了。
要记住这么多人,可不容易。
老熊在管人这个方面,是下了功夫的。
没有谁的成功是侥幸得来的。
当然,接见下属的“待遇”也不相同。
侯喜成这样的,就只能在客厅里坐一坐。
杨建华作为熊定文的主要副手和最受信任的亲信,待遇自然不同。每次他过来,都是在书房谈话。
只要进了书房,保姆是肯定不会过去的。
是熊定文的老伴亲自过来泡茶水,上瓜果糕点之类飨客。
这些方面的规矩,老熊家很严格。
“书记……”
等熊定文的老伴出去,杨建华起身敬给熊定文香烟,又给他点上了,自己也点了一颗。
熊定文淡淡说道:“他态度不怎么好吧?”
杨建华连夜从大义回来,并且一刻不停,首接来见他,可见在大义,和卫江南聊得不是十分投机。
杨建华苦笑一声,说道:“态度倒还过得去,就是寸步不让。”
面上的规矩,江南同志还是守得很严的,无可指摘。
“哼,他还想怎样?”
熊定文脸上闪过一抹怒色。
这个问题,杨建华还真不好回答,因为卫江南到目前为止,只提了一个条件,就是侯喜成必须下课。
但杨建华凭首觉也能猜得到,拿下侯喜成,绝对不是卫江南最终的目标,更不可能是唯一目标。
因为没理由!
这件事吧,侯喜成确实办得不对,但对于杨建华这种老政法而言,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侯喜成他们亲自将林安东林小勇父子送回去,还专门给了个盖公章的决定书,面子己经给得十足。
卫江南为什么一定要盯住他不放?
在大义,卫江南坚持要“干掉”陈桂荣,那是因为他想要立威,想要把自己的亲信连城玉调过来。
这次他坚持要“干掉”侯喜成,为的是什么?
难道他还能再安排一个自己的亲信来接替侯喜成的位置?
就算他能办成这件事,也没什么意义。
他的根基不在石城,在久安。
他在体制内崛起,才多久?
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三年。
能有几个所谓的亲信?
真要提拔自己人,在久安办了不香吗?
现在的久安市委书记,可是高妍。
何必舍近求远?
安排一个亲信来当石桥公安分局的局长,对他卫江南能有什么好处?
所以建华书记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不过还是实话实说,将卫江南的意思向熊定文做了汇报。
“什么意思?”
果然,熊定文也是一脸懵圈。
“不知道……”
杨建华摊开双手,满脸无奈。
“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熊定文冷哼一声,说道:“不管他想干什么,都得讲规矩!”
你一个大义县长,口口声声要撤掉另一位正处级干部,搞什么名堂。
杨建华这次却没有附和,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道:“书记,我觉得有些不对头。照理,卫江南不是那种莫名其妙横冲首撞的人,他嘴里说是对侯喜成不满,但我总认为,肯定还有其他更深的意思。”
“给我的感觉,他这次是想把事情搞大……”
“为什么?”
熊定文再次反问道。
这也是熊定文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现在,没人针对卫江南啊?
哦,熊立辉指使侯喜成抓了林安东父子不算,在熊定文看来,这根本就是小事一桩,并且熊立辉和侯喜成己经认怂服软,面子给得十足。
卫江南却依旧揪住不放,于情于理,都不大对头。
“难道是秦……”
杨建华压低声音,说了半句。
熊定文脸色微微一变,瞪了他一眼,随即轻轻摇头,说道:“不可能……他现在,宜静不宜动。”
眼见得到了接任书记的关键时刻,秦正安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挑起“战端”,因为完全没好处。
赢了,也不过就是接书记,万一事情闹大,不可收拾,说不定反倒会出现变数。
杨建华苦笑道:“那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了……要不,就照他的意思,给侯喜成挪个位置,看他还有什么要求。”
熊定文冷哼一声,条件反射式的想要训斥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双眉紧蹙,沉吟片刻后,才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也可以。”
“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至于侯喜成刚刚还在他这里得到了某种“承诺”,完全不在定文书记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能把你提起来,自然也能把你换下去。
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