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破烂烂的屋子里,有人彻夜未眠,冻得瑟瑟发抖。
有人酣睡至天明,精神十足。
知青院中,牧江找到能够努力的方向,即便还没有去,可心中的压力莫名减少了很多。
大概是因为相信程徽月和霍砚行的能力,他反而没什么担忧。
卸下心中的几块大石之后,他睡得极好,早上起来都不见前一天的疲惫。
还破例给自己多添了一碗饭,吃了八分饱。
一天下来,都干劲十足。
等到下了工,他把剩下的大半个窝头往肚子里一填,喝了一壶水,心急火燎地就跑到村口去等着了。
去了之后,发现霍砚行早就在那儿了。
快跑几步上前,“霍哥,我迟到了?对不起,让你等我...”
霍砚行摆摆手,“我也刚来。”
说完,他扫了眼四周,转头从刚生出来的杂草丛里拖出两辆自行车。
“会骑吧?”
牧江点头:“会,我下乡之前骑过。”
还在上初中的时候,他为了给家里赚钱,去送镇里最有钱的一户人家的儿子上学。
两人是同班的,他又胖又懒,早上不想骑那么远的车,就给牧江钱让他送他。
钱虽然不多,但是慢着点用就能省掉一大半的伙食费。
霍砚行没再继续问,把自己的那辆给他,然后骑着程徽月的那辆带路。
今天第一天,他就是带他认认路,才用了自行车。
以后他自己过去,才没有这个待遇。
...
到了双水镇,霍砚行七拐八拐进了巷子,牧江必须紧跟着才能保证不会走丢。
在巷子里转了十多分钟,霍砚行终于停在了一处院门前。
院里门是虚掩着的,两人一走近,里面就冒出一个脑袋看了看,见到霍砚行之后,明显眼睛一亮。
“霍哥,你咋来了?”一个平头青年把门一开,笑着上前。
看到牧江,问道:“这是?”
“我给你们找的帮手。”霍砚行淡声解释了一句,便带着人进去。
平头青年点了点头,又坐回了门背后的凳子上,把门合上。
进到里面,没看到人。
牧江大着胆子望了一周,“霍哥,里面好像没人?”
霍砚行没说话,直接走到里屋的柜子前敲了敲,里面就有人把门开了,挪开柜子,露出内部更大的空间。
牧江在后面瞪大了眼。
“哟,你小子来得正好,快来帮我们理货!”
莫淮山朗笑着从里面出来,拉着霍砚行就要进去,“...诶,这是谁?”
他看了眼牧江,目光审视。
“你不是说忙不过来,这是我给你找的人,你看看,能不能用。”
牧江听此,下意识挺直了背,绷着脸想让自己看起来更靠谱一些。
莫淮山笑了,“成,你推荐的人,我信,今天就开始干?”
霍砚行看向牧江,示意他自己回答。
“老...老板,我随时都能干!”牧江太紧张了,还结巴一下。
莫淮山眼含笑意,心道:看起来是个老实的小伙子。
“那好,你第一天来,我也不敢让你上街去卖货,就先在仓库里跟着卸货,听里面王老四的就行,也不用每天都过来,三天一次,每天给你结二十,要是货多,还有额外的补贴,你看怎么样?”
牧江下巴都快合不上了,“二十...日结?”
“当然。”
莫淮山眼神意味深长,“做这个风险大,今天的钱当然要拿到手才行。”
不然赶明被抓进去了,连钱都还没花过,那多亏啊!
牧江心跳咚咚快了起来。
一天就有二十!
三天一次,那一个月不就是两百?
那他做满两个月,就能把家里的钱全部还上了!
...这一行真的来钱好快啊!
辛苦一天,抵得上他们劳累好几个月。
不知怎么,牧江忽然眼睛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诶...你哭啥啊?我做啥了?”莫淮山一脸懵。
霍砚行望了牧江一眼,倒是猜到几分。
这个地方的冲击对他来说,或许太大了吧。
普通农民家庭靠天吃饭,一年下来,都不一定能攒下多少钱。
而干这行,一个月就能挣到他或许这辈子都没攒到的钱,这落差太大了。
牧江也就发愣的一会儿掉了眼泪,回过神来后立马抬手抹了抹。
“我...老板,你没做啥,我,我就是太激动了...”
普通人轻易赚不到的钱,在这里像是开玩笑一般,这对于世世代代都是贫农,只知道种地打石头和读书的牧江来说,是一次三观的重塑。
原来不是努力干活就能挣到钱的。
没有走对路,没有方式,穷人只会一直穷下去。
牧江来之前还觉得投机倒把是犯法的事儿,但现在却觉得,能让人吃饱饭,穿得暖,那就是正事。
他们没有偷抢,只是做交易,你情我愿的买卖,怎么就是不合法呢?
年轻的牧江头一次对这个规矩产生了疑虑。
莫淮山见他很快调整好,心下松了口气,“没事儿,第一次来,难免会有这种情况,做两天你就习惯了。”
他招呼王老四过来给他安排了活儿,然后就跟霍砚行聊了起来。
“你不会马上又要走吧?”
霍砚行摇头:“我先看着他一天,等他适应了再说。”
莫淮山夹烟的手一顿,“你啥时候有这么好心了,他是你小舅子?”
霍砚行瞥他一眼,“是朋友。”
莫淮山呵呵一笑,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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