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元姑且算是一时说漏了嘴,还没有大肆宣扬。
但黄骏是的的确确跟人闲聊传出去的第一人,那几个闹得最凶的汉子就是听黄骏说的,而且他们一扭头就自己扭曲事实,胡编乱造了许多。
村里说过闲话的很多,他们不可能把每个人都抓出来,只好把这几个人拎出来以示惩戒。
谭国栋稍作考虑之后,就罚他们全部打扫半个月的牛棚,至于张寡妇和王赖子,他们自己不承认,也没有证据,谭国栋只是警告了他们几句就放了人。
听到这个结果,陈俊元脸色不太好看,偏偏黄骏还在旁边抱怨:“啊...陈知青,我们要去扫牛棚了,那地方平时路过都熏得不行,还得扫半个月,到时候我鼻子不会直接给熏坏了吧?”
陈俊元嘴角扯了扯,脑海中不禁想到了那牛棚里一滩滩的屎和天天乱飞的苍蝇。
要让他去打扫那些东西,他还怎么保持斯文俊雅的模样?
他心情跌到了谷底,却还不得不强打起笑容安慰黄骏:“没关系的,黄知青,我们用块湿布捂住鼻子,半个月忍忍就过去了...”
要是今天没有公安就罢了,他还能跟谭队长争取一下减轻惩罚,但眼看局势是对霍砚行那个男人有利的,他只能咬牙承受了,起码说出去是他知错能改,没有坏心。
自从前些天被程徽月坑了一次之后,他在知青院的处境就更不好了。
那些女知青还真以为他对程徽月耍流氓,见到他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这对他行事非常不利。
这个惩罚结果,那几个村里的汉子肯定是不认的,当即就站出来抗议。
结果被封跃飞一瞪,说:“你们要是不满意这个结果,现在他们俩就可以上镇里的公安局告你们,人证都在,造谣的全都能关起来!”
谭国栋也气得大吼他们:“老实打扫牛棚不就得了吗?还闹啥闹?真以为到处造谣没人管啊,人家霍小子和程知青看在大伙儿都是一个村的,不想整个生产队跟着丢脸,才放你们一马,不然你们几个全都要进局子吃牢饭!”
这件事的性质的确是可以把他们几个抓起来的,但是能关多久就不一定了。
今天在场的有很多乡亲,程徽月想着没必要把他们都送进去。
毕竟她和霍砚行对上岭村来说都是外人,要是当着他们的面把人告到公安局,他们指定会觉得做得太过分了,反倒成为他们中伤两人的新理由。
现在这样刚好,利用他们还尚存的愧疚,他们自己就会遏止谣言,替两人说好话。
院子里的不少村民也如她所想,不想把事情闹到公安局,纷纷开口。
“我说你们几个,说闲话也就罢了,咋还自己添油加醋的,让我们都跟着误会了人家小年轻!”
“是个男人就敢作敢当,扫个牛棚还要唧唧歪歪的,真是个怂蛋!”
“人家程知青不告你们是她心善,你们可别蹬鼻子上脸的。”
一群人本来是看热闹的,眼看着自己村里的人不识好歹,张嘴就数落起来。
那些人被指指点点骂着,黝黑的脸色变得黑红,心里也是有点怵了,于是干脆低下头不吭声了,算是默认。
封跃飞查清了事实,心里也松了口气。
好在霍砚行没干啥出格的事儿,不然他们准备好的宣传方案都用不了了。
给陈俊元几人处置之后,谭国栋就在广播里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通报批评,顺便让封跃飞他们给村里人做了一个简单的普法教育。
这下子,程徽月和霍砚行处对象的事儿算是过了明面,而且还是经过公安‘认证’过的,村里那些爱说嘴的人今后也得掂量一下。
否则陈俊元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闹剧结束,封跃飞带着公安们离开上岭村,围在二大队办公室的村民也散了。
霍砚行目光扫过陈俊元几人,黑眸幽深无比。
张寡妇和王赖子刚才否认时他没有揭穿,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放过他们了。
虽说她之前被自己忽悠过去了,但是这些人嘴巴都不严,干那种混账事儿居然还跑到上工地附近去,尤其是还提到了他和小知青,简直是侮辱了她!
必须...解决掉他们。
霍砚行抿着唇,眉宇间夹杂着淡淡的寒气,让程徽月都以为他生气了。
“你怎么了,是觉得我没有遵守约定,提前公开了关系不好吗?”
“不是。”霍砚行偏头看向她,眉头瞬间松动柔和,“你是在维护我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是怕你委屈。”因为他做的还不够。
程徽月眨眨眼,拉起他的手,“我不委屈,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吧,日子是自己的,咱们只要过得高兴就可以了。”
“再说,这次过后也有一个好处,以后我们见面都不用偷偷摸摸了!”
霍砚行愣了一下,好笑地挑起眉,眸光似水,“原来你介意的是这个?”
“那不然呢?”程徽月皱了皱眉头,小声嘟囔:“谁叫某个人亲了抱了,还不给名分啊...”
霍砚行心里一软,柔声道:“我的错,以后都不会了。”
他绝对不会再放手。
这个姑娘,一定会成为他的妻子。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把一边的谭国栋尴尬得老脸通红。
“咳咳咳,你俩...说完了没有,说完赶紧回去上工了!”
程徽月吓了一跳,她还以为院子里没人了。
“...说完了说完了,谭队长,我这就走了!”
自己撒娇嗔怒的样子居然被谭队长看到了,饶是程徽月这种在前世被霍砚行锻炼出来的厚脸皮也经不住地红了红。
她连忙说完,跟霍砚行招呼了一下就走。
霍砚行微微皱眉,看了谭国栋一样,淡声道:“那我也走了。”
然后转头就跟了上去,两道身影很快就并肩同行,合拍无比。
谭国栋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是在对他不满吗?
两人在他办公室外腻歪还有理了?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身进屋。
坐在办公室的凳子上,谭国栋回想起程徽月下乡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才惊觉这俩人能走到一起其实早就已经从细枝末节中有了预兆。
刚开始他还担心两人差距太大不匹配,在这村子里肯定会被说闲话。
可现在看着他们的样子,他又打心底觉得他们就该是一对。
如今他们的关系以这种方式公开,也是有利有弊,希望他们能走到最后吧。
...
天气越来越热,田地里的阳光已然十分毒辣,大地被烘烤得颜色都黯淡了,不停冒着热气,村里人带着草帽汗水也是止不住地流。
程徽月戴着从空间里挪出来的冰袖,还有自制的防晒帽,浑身也是被汗水濡湿,额发湿漉漉地垂下。
她下乡也快半年了,在地里干起活儿更加得心应手,但是顶这么大的太阳也有些头晕目眩。
最近没怎么下雨,村里人怕庄稼干死,都从河里沟里挑水过来泼一泼。
不过那都是太阳下山之后才干的活儿,她们主要是收割麦子。
上岭村几百亩的地,大部分都种着玉米和小麦,成熟的麦子一片金黄,在地里燥热的风中簌簌作响。
今年的收成很好,没有恶劣的天气,也没有虫灾,粮食产量算近几年较好的了。
村里人就算是顶着大太阳干活,脸上也是充满了笑意。
生产队的粮食都是要上交公粮之后,剩下的才是给他们分粮的储备。
庄稼产量越高,他们能用工分换来的粮食也越多。
不然的话,粮食不够他们也分不到足够的口粮,只能去镇上供销社买更贵的。
程徽月没有这个担忧,弯腰割了一个多小时麦子,累得嘴唇都干裂起皮了。
她直起腰,正要往前,手里的镰刀就忽然被人夺走。
“我来,你去歇着吧。”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程徽月扭头看过去,对上霍砚行担忧的黑眸。
他显然又是赶着把自己活儿干完了来帮她的,额头的汗珠滑落,将胸口颜色浸深的背心染得更湿了。
程徽月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有些无奈:“不是说了不用过来帮我吗,我能做完的。”
“...我都干完了,没事做。”霍砚行闷闷说了一句,拿着镰刀埋头就割了起来。
他前几天本来是想先给小知青干完再做自己的,可是被她赶了回去,于是他只能把自己的干完之后再过来。
现在天气热了,他一个大男人在地里待久了都热得不行,小知青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了。
他也见不得她这么辛苦。
霍砚行一上手,面前的麦子瞬间倒了一片,他像个推土机似的呼吸间就收了一摞。
程徽月没办法,只好转头去树下拿了水壶。
自己仰头喝了几口之后就挂在身上,然后拿起蒲扇又跑回了霍砚行身边。
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给他扇扇风,挡挡太阳。
霍砚行察觉到之后想让她到阴凉处歇着,却被她拒绝:“不要,你帮我干活我给你扇扇风怎么了?我就跟着你又不用动,不会累的!”
霍砚行不说话了,小知青向来很拗,催她走还不如加快速度把麦子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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