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从小被李婆子溺爱,啥好东西都要抢在第一个吃。
养出来的德性也是猫嫌狗憎,她向来看不上。
此时见他跟个强盗似的直接抢东西,都已经司空见惯了,翻了个白眼就进屋了。
“爸,你在这干啥呢...咳咳!”
李春花一进门,就被烟熏缭绕的叶子烟给呛到了,赶紧跑过去把窗户和门都打开。
李村长坐在藤编躺椅上,无动于衷地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神色萎靡阴鸷。
他一把年纪了,再做几个年头就能退休了,偏偏这个时候就出了岔子,叫他在公社大会上颜面扫地!
说心里对大闺女不怨那是不可能的。
是她找上门来说要给孙秀秀安排工作,又给了钱,他才铤而走险。
结果现在害得他被公开批评,还停职了三个月,这在公社所有村长里都是头一份耻辱!
他都能想到那些人结束会议之后是怎么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
这些天他都不敢出门,平时门口路过几个人说话,他都觉得那些人是在议论他...
满屋子的青烟散了散,李村长扫了眼李春花,没跟她说话。
现在看到这个大闺女他就恼!
李春花没错过他眼里闪过的情绪,表情不变,心里却对他有了更多意见。
都是一家人,他还是她爸呢,她都没记恨他私吞了那十块钱,他倒先对她不满了。
这件事儿说到底还不是她爸没尽心。
当初两个堂哥,她二妹,还不是照样在村里上了班,到现在,屁事没有。
怎么轮到她家秀秀就不行了呢?
李春花心里闪过许多心思,挤出一抹笑凑上前:“爸,我回来是跟你说正事儿的。”
“昨天孙仁平回来跟我说,那个程徽月到镇政府去找镇长了,不知道是去干啥的,被他给拦了下来,叫我回来问问你,最近村里是不是出了啥事儿,别是她又要闹啥幺蛾子?”
李村长顿了顿,犹如死尸般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眉头干巴巴的皮肤挤到一起。
自从他被公社停职之后他就再没出去过,可没惹到那个丧门星啊!
她不是在建房子吗?咋还有空去镇上?
“没啥事,应该跟咱李家没关系。”
就算是帮孙秀秀当村医,那也是一个月前的事儿了,他也已经被公社处分了,她再告诉镇长没有意义。
李春花看他表情笃定,随即也就放下了心。
反正火只要不烧到她们家就行。
“那我没别的事儿了,就先回镇上哈!”她说了一声,出门就想离开。
在镇上待久了,每次回村里就到处都不舒服。
家里的院子到处都是鸡屎鸭屎,掉的毛也没人扫,旱厕的味道隔着老远都能飘出来。
李春花简直难以想象他们到底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
此时她俨然忘记了,过去十几年她都是在这个院子里长大的...
走到院门口,李春花一眼就瞧见躺在地上的李婆子。
顿时一阵嫌弃。
“妈,你要睡觉回屋里睡啊!咋现在都睡在地上?”还有那么多鸡屎呢!
她死死拧着眉走过去,想给她推醒。
可刚一走近,就发现李婆子浑身抽搐着,眼皮半闭着只看得到眼白,嘴角无意识地流出一些浑黄的酸水。
“妈!你咋了?”李春花脸色大变,额头的汗一下冒出来了。
“爸!爸,你快出来啊!妈她晕倒了!”
她着急地大喊,李村长皱着眉头快步走了出来,上前看了看李婆子,伸手一摸她的额头。
烫得能煎蛋了。
他嘴唇抖了抖,然后快速跟李春花说道:“去,赶紧去把建斌建成两个人叫过来!”
李春花吓得六神无主,白着脸到对面去叫人了。
李建斌李建成二人很快拖了一辆板车过来,二人合力把李婆子抱到板车上。
“快!快送到卫生所!”李村长抖着声音催促着。
李建斌李建成也知道人命关天,一前一后推着板车就往卫生所去了。
李春花也走不成了,跟着他们到了卫生所。
周琼华给李婆子检查了一番,快速打开针灸包给她扎了几针缓解了她的抽搐情况。
很快,李婆子身体就不再僵硬了,嘴里也没有呕吐物。
李春花等人都悄然松了口气,心里对周琼华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李春花虽然对自家女儿没能当村医有些耿耿于怀,可见到周琼华露出真本事,几针下去她妈就缓解了很多。
心里还是服气的。
同时也在庆幸,要是孙秀秀真当了村医,今天这种情况她还真的解决不了...
“医生啊,我妈她咋样了?”
周琼华给李婆子配了消炎液体输液,回答道:“病人发烧,怀疑是发炎变成了脑膜炎,现在情况已经缓解了,不过她到底烧了多久,这个可能是有后遗症的。”
她记得前几日李婆子找她拿药的时候她还没这么严重呢,应该不至于烧成这样啊?
李春花听了,脸色有些尴尬。
她咋知道她啥时候开始烧的,她妈没躺在地上的话,她这会儿都快回镇上了。
李春花看向她爸李村长。
李村长板着脸,神色也不太好。
这老太婆天天咋咋呼呼的,发烧了也不说,谁看得出来她烧没烧啊?
至于李建斌李建成二人更是一脸茫然。
周琼华看了几人的脸色,默默叹了一口气,“那就只能等她醒过来再看了。”
烧到浑身抽搐呕吐的地步才把人送过来,留条命在已经是万幸了。
李家几人谁也没脸说话,坐在诊室里等着。
李婆子这一病,直到天快黑了才清醒过来。
李建斌兄弟二人已经回去了,李春花和李村长打着瞌睡,听到动静才猛地睁开眼。
“妈!你醒了,感觉咋样?”
李婆子瞪着眼睛瞅了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啊,是兰花啊,你咋长变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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