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莫淮山在巷子里分开之后,霍砚行朝着镇口的拖拉机走去。
他刚才说不喜欢在别人手底下干活,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则是对莫淮山的人不放心。
之前他在黑市卖货,见过不少他的手下。
他们的身份都十分复杂,农民、厂工、混混,什么人都有。
虽说大多都是边缘人物,接触不到供货商,但人心难测,有些人的忠诚度他并不看好,万一出了事难保不会被捅出来,他不想掺和进去。
只作为交易客户则不会有这么多风险...
路口上,拖拉机车斗中已经坐了不少人。
程徽月跟沈亚兰拎着大包小包坐在一起吃青枣,还跟婶子们都分了一个,两人便顺利坐到了挨着车头的好位置。
霍砚行远远望着她浅笑嫣然的模样,眸光眷恋。
他已经好多天没跟小知青说过话了。
有几次上山下套的时候碰到,他都躲在暗处等她们安全地下山才走出来。
这种感觉,很难捱...
就这样默默盯了一会儿,等到差不多人齐了他才走上前。
拖拉机载着人回去的时候,重了很多,大家都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把车斗塞得更满了。
众人挤在一堆,随着车身摇晃,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几个婶子扯着嗓子八卦聊天,吵得程徽月脑瓜子嗡嗡响。
她转头望向车外,余光却扫到车尾处整个身体都快贴在陈俊元手臂上的梁菲,眼角抽搐了一下。
此时车上的所有人都挤在一块,他们离得近点还不会有人多想。
但梁菲现在的脸已经红成猴屁股了,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吗?
程徽月啧啧摇头,不由感叹陈俊元的手段。
这才多久,就完全把她拿捏了。
不过她没有那么好心去提醒梁菲,毕竟以她们的关系,她说不定还要怀疑自己是想抢她的人。
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她可不做。
而且,万一人家是真心的呢,她以小人之心多加猜测的东西,还是不要舞到正主面前了。
回到上岭村,婶子们意犹未尽,三两成双地结伴回家,聊得火热。
程徽月本想磨蹭一下跟霍砚行说几句话,结果他刚停好拖拉机就被谭队长给叫走了。
她只好跟沈亚兰回了知青点。
自从程徽月起了新灶,她和沈亚兰就把粮食单独拿出来做了,平时都锁在箱子里。
回屋放好买回来的米面,猪肉还有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水果点心,程徽月把清洗晾晒了四五天的板栗收了回来。
取出一包白糖和盐放好备用,将所有的板栗用小刀划两个口子,两个锅烧干,一锅倒入从河边带回来的干净细沙,一锅倒入空间里的海盐,再同时加入栗子,不断翻炒。
程徽月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把沈亚兰拉过来充当劳动力,等受热均匀的板栗都开了口,两人的手都软得抬不起来。
用海盐炒的板栗自带咸香,是程徽月喜欢的味道。
另一锅细沙炒的板栗,加入白糖,盖上盖子焖一会儿,栗子果肉中便全是焦糖香气。
她和沈亚兰翻炒了几个小时,把大部分摘回来的板栗都做成了盐炒栗子和糖炒栗子。
整整两大袋,给知青院的人一人分了一些还剩不少。
程徽月剥开栗子壳,一口一个,口感绵软细腻,她贪嘴吃了不少,晚上都没吃多少饭。
她装了四包不同口味的板栗,准备在霍砚青来取药膳的时候顺便交给他。
可走到约定的路口,站在那等着的却是霍砚行。
她下意识地加快步子,但一想到最近他故意躲着她的举动,又放慢了脚步。
霍砚行很早就看到她了,见她忽然步子变慢眸底划过一缕伤色。
难道她已经不想看到自己了?
左胸处骤然紧缩了一下,沉下眉眼,他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面前的姑娘就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问道:“哟,你今天不忙了?”
“...”霍砚行一怔,面色立刻有些不自然的红。
她发现了...
“...今天不忙。”他抿了抿唇,厚着脸皮低声吐出两个字,将手里的竹篮递过去。
“这是霍砚青跑上山给你摘的,你尝尝吧,不好吃就扔了。”
程徽月伸手接过,沉甸甸的竹篮里装着一堆桑葚还有五个梨子。
桑葚浑圆饱满,一颗颗紫黑色的小葡萄摞在一起,散发着清甜的香气,梨子小巧圆润,用桑叶垫着,没虫眼,没赖疤,还挂着水珠,一看就是洗干净了的。
霍砚青小小年纪,就这么细心了?
程徽月狐疑地望向霍砚行,正好瞄到他缩回去的指尖上还沾着桑葚洗不掉的汁液。
“...”
...闷骚男。
但必须承认的是,她很受用。
连这几天被刻意回避的气闷也瞬间消失了。
程徽月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拿了一串桑葚放在嘴里咬开。
“嗯~真甜!”她音调轻扬愉悦,夹杂着戏谑意味:“那就麻烦霍同志,帮我谢谢这位摘桑葚的小、朋、友、了?”
她将那三个字咬得极重,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他。
霍砚行哪还能不知道她已经猜到了是自己摘的,一米八几的高大身躯在她的目光下竟被逼得想要躲闪,冷峻英逸的面容上罕见地闪过几分窘迫。
除了拙劣谎言被揭露的羞耻,他内心更无奈的是,没有半点不悦,只有潮水般的甜蜜。
小朋友这几个字如果是从别的什么人口中说出来,他肯定会认为是挑衅,是侮辱。
但在小知青这里,娇娇软软的声音中,居然被他听出了一丝宠溺。
想让她在耳边说更多...
不行!
霍砚行猛地滑动了几下喉结,嗓音沙哑道:“...过两天你把要卖的货放在村尾的荒院,我会带人去拿货。”
“我先走了。”
他说完提起两个保温桶和四包板栗便转身离开。
急切的背影颇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噗!”程徽月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霍砚行总喜欢逗她了。
把喜欢的人撩得面红耳赤、局促不已的时候,是真的觉得他很可爱。
尤其是年轻时候的霍砚行,好像格外纯情,这让她心底的恶劣因子更躁动了。
一个个念头不断涌上心头,程徽月表情微窘,赶紧止住了越发诡异的思维,拎着一篮子桑葚回到了知青点。
时间一晃而过,两天后,程徽月半夜溜出了知青院,来到村尾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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