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程徽月和沈亚兰到镇上去报名。
一起同行的还有知青院的部分知青和村里几个孩子。
谭国栋最近为了他们报名方便,还批了拖拉机每天接送报名高考的人。
沈亚兰看着拖拉机上的人,纳闷道:“都过去两天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他们不会也是等到今天才去报名的吧?”
程徽月扫了眼他们熟练下车前往报名点的样子,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果然,等两人拿着资料到了地方,老远就看见前面人山人海,排着长队。
“不是吧,怎么这么多人?”沈亚兰惊呼一声,脸上霎时间露出了苦相,“这要排到猴年马月去!”
程徽月赞同地点头,“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两人在外围挤不进去,徘徊了一会儿还是没走。
来都来了,还是先排着吧。
好在,没过一会儿,许是招生工作的领导看到人太多了,又多加了两张桌子可以报名。
程徽月眼疾手快,拉着沈亚兰就冲过去,赶在了第一个。
报名的程序很简单,只要拿着身份证明,符合报考的条件,就能把报名表填上。
两人按着标准模板把资料一填,交上去,招生办的工作人员就一目十行地扫过去,随后放在了一旁的小框里。
“好了,等正式考试之前,来拿准考证就行了。”
程徽月和沈亚兰点头说好,随后便退了出去,走出熙熙攘攘的队列之后都还有些恍惚。
“这就报完名了?”沈亚兰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好像有点太容易了。
程徽月笑着道:“报个名而已,这才是第一关,上了考场才是干军万马过独木桥呢。你还想现在就跳出来九九八十一关拦路啊?”
沈亚兰摆手,“那倒不必了,这样挺好的!”
她心中放下了一个大事,轻松了不少,“名也报完了,接下来就要加紧复习了,咱们肯定没时间出来了,不如今天就在镇上好好玩一下?”
程徽月也同意,“行,走吧。”
反正她俩都提前复习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天。
两人挽着手,转身就去了百货商店。
身后,陆续有几个知青院的人也抢到了前排的位置报完名,喜极而泣地跑出来,“我终于报上名了!”
陈俊元排在队后,阴沉地瞥了一眼,心中冷哼。
而另一排的某个男知青把他的眼神尽数收入眼底,默默地思量着什么。
...
报名完了,程徽月和沈亚兰便窝在家里不出门了。
两人都能赚钱,不靠工分养活,这冲刺的一个月里不去上工也没什么。
谭国栋也知道他们高考比较重要,对于报名的知青和社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京都程家寄来的资料早就到了,还有一批新鲜出炉的真题,都是京都某些老师在消息流出来之后连夜赶工的。
程徽月略略做了几张,感觉不如霍伯母出的题好。
她把试题给沈亚兰和牧江都誊抄了一份,他们做完也觉得田美君的真题更有水准。
程徽月想了想,脑中一个主意闪过。
她连忙把真题修订成册,去找了霍砚行。
“你说,我能不能把伯母出的题投给报刊或者印刷书店?我觉得伯母出的题非常好,肯定有很多人买!能给她大赚一笔的!”
霍砚行翻了翻她带过来的小册子,眸中流露出一丝异光。
“我爸妈他们还在农场...做这种事可能会被有心人恶意解读。”
“不过如果你想投,其实可以用你自己的名义,我妈应该不会介意。”
程徽月皱起眉,“那怎么行,这都是伯母的心血!”
她看着一笔一划写在本子上的题目,义愤填膺,“而且伯母出的题这么好,比那些什么在京都挂名的毫无实力的老师厉害多了!她就应该把他们都踹了,自己去出题!”
霍砚行看她炸毛的模样,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她的头。
轻笑着道:“不用为这种事生气,我妈也不在乎这些虚名。”
“但她要是看到你这么为她着想,一定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
程徽月泄气地垮了肩膀,“我生气也没用啊,难道只能让伯母的能力埋没吗?”
她私心里其实想用这件事为田美君造造势,如果全国的学子都买她的真题,那被上面注意到的话,会不会能提前让他们结束劳改回京都呢?
毕竟这几年国内很缺人才,各方面都急需真才实干的人,有这么一个沧海遗珠,不觉得可惜吗?
就算到时候这套真题没有翻出水花,但好歹也能挣点钱,寄过去给伯母他们也能改善生活了。
怎么算都不亏。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会不会有人搞破坏...
霍砚行掰正她的脸,嗓音低沉,“这就丧气了?”
他笑了笑,黑眸幽深,“可我觉得那你说的对,不能让田女士的才华埋没。”
“我们先发个电报过去问问,看她怎么说。”
“指不定她就乐意冒这个风险呢?”
这件事有利有弊,如果做成功了,的确对田美君的名声有帮助,若失败了,再坏也不过是继续劳改,多扣一顶帽子。
但按照目前国内的形势,他觉得成功的几率还是蛮大的,有冒险的必要。
两人商议好,迅速去镇上发了一份电报过去。
这个时候,人们通信一般都是写信,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才会发电报、打电话。
田美君和霍建刚收到电报的时候,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呢。
结果看完才发现,是为了那批真题。
夫妻俩没犹豫多久,很快就回了消息。
她答应把真题投稿,供所有的学子练习,但是这笔钱她不收,让霍砚行两人替她捐赠给京都某个偏远乡村的学校。
田美君当初就是从那所学校里出来的,这么多年以来,给他们扶持了不少,这几年因为被下放,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程徽月看到她的回信,感觉自己格局一下子被她扩大了。
“不愧是伯母!”
“那咱们投稿用什么名字呢?”
霍砚行沉吟道,“给她想个笔名吧。”
两人回去商量了一下,决定用君子有责这个笔名。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君子亦有责,田美君便是那个即便身在田间,也忧天下的君子。
虽说这么写笔名,有稍稍夸大的嫌疑,但程徽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为了让更多的考生能用到好的真题,田美君又加班加点出了两套寄过来,文科理科各有一套。
加上之前陆陆续续出的题,程徽月整理出来都有好几册了,足够他们这段时间练习了。
真题里,语文、数学和政治的卷子偏多。
高考分文理科,但总分只有四百分,其中语文数学和政治各有一百,文理副科一共一百。
程徽月考的理科,沈亚兰考的文科。
之前田美君就只出了理科的题,她就蹭不到文科的真题,现在拿去投稿,她也能提前拿到一份先做着。
投稿的事情程徽月请教了沈亚兰,她熟知各大报社和书刊,对哪些稿费不拖延的进行了强烈推荐。
程徽月心想,连稿费都要拖的报社书刊能是什么好东西,当然优先选择诚信度高的!
于是把整理好的真题都发了一份,还附赠了一个说明。
很快,几家报社书刊都通过了,没过几天,崭新的精编真题试卷就出现在了书店里。
...
在程徽月这边忙着造福考生的时候,知青院里也没有歇着。
报完名的知青们纷纷忙了起来,各个挑灯夜读,屋里到处都是他们搜刮来的高考资料。
因为宣布恢复高考之后,高中课本一本难求,手里拮据的知青们更是买不到。
所以他们只能大家凑一凑,好不容易才在废书回收的地方找齐了一套高中教材。
还是破破烂烂,动不动就掉页的那种。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学习的激情。
众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书籍,轮流传阅,或是两三个人一起看,效率还是挺高,遇到遗忘模糊的地方当即就能讨论出来。
陈俊元倒不用跟他们挤,早在之前他就因为程徽月的话买了一套高中课本,现在也只需要买真题来做。
所以他那些复习的资料在知青院里扎眼得很。
“你们说,陈俊元是不是早就知道要恢复高考了?”一个男知青趁他不在,把他桌子上的课本翻了翻,发现上面有不少笔记,肯定不是几天之内就能做出来的!
同宿舍的几个知青也有些怀疑,“我也觉得,那天村里广播说恢复高考的时候,我们一个个都傻了,一边流鼻涕一边笑的,就他一个人冷静的很,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
“你这么一说,是有些奇怪。”
众人开始回忆起来,“我好像在年初的时候就看到他在看这些书了...当时你还说他半夜不睡觉吵到人了。”
“这之前他都躲躲藏藏的,没让我们看见,谁知道他看的是高中课本啊!”
“你傻啊!他要是早就知道要恢复高考会跟你说吗?咱们都知道了对他又没有好处!”
几个知青表情莫名,对陈俊元膈应起来。
“那他复习了这么久,肯定已经十拿九稳了吧?”
“怪不得他现在对咱们都爱答不理的,原来是觉得自己要一飞冲天了,瞧不上咱们!”
一个男知青鼻孔朝天,嗤了一声。
“飞不飞得起来还不一定呢,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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