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首长这回是偷跑出来的。
因为他身体查出了病,鲁士民让他去医院治疗,他不去。
结果被自己儿子和孙子亲手绑到了医院。
鲁首长带兵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丢过这么大的脸,做完检查之后,就偷溜了出来。
只是身边的警卫员小宋跟得太紧,太敬业,他没办法就把他带上了。
于是就出现了如今这个局面。
“首长,身体要紧,您还是早点回去吧,鲁叔也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
霍砚行想到他们爷孙三人的关系,不免微妙地扯了扯唇角。
三年多了,竟然还是这么你争我吵的。
难怪肝不好...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都六十多了,能活多久救活多久吧,居然还要我戒酒,这不可能!”
鲁首长气呼呼道:“我烟都戒了,现在还要戒酒,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宋装着胆子劝道:“首长,您的肝脏已经经不起之前那样的酒量了,鲁先生也不是非要您戒酒,就是让您少喝点,慢慢戒了就行。”
“那还不是要戒?”鲁首长瞪着眼道:“你看他俩那样子,把家里所有的酒全都扔了,那是让我慢慢戒吗?那是要我的命啊!”
小宋:“...”
他能告诉首长鲁先生他们只是把酒藏起来了吗?
霍砚行蹙起眉,没料到鲁首长如今对酒的依赖这么大。
或许是年纪大了,再加上以前在部队发号施令习惯了,现在回家老是被儿子孙子压着不许做这个,不许做那个。
鲁首长迟来的叛逆显得格外固执。
这么下去,他的身体怎么才能调养得好呢?
“首长,您真的不想回去?”
霍砚行忽然问道。
“不回不回!医院里头冷冰冰的,我才不在那儿呆呢!”鲁首长烦躁地摆了摆手。
对医院和家里似乎都有些抗拒。
也是,鲁叔和鲁士民两个都没有如他的意参军,一个从政,一个从文,都是大忙人。
首长现在离开部队,闲了下来,平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待久了肯定不乐意。
“那您跟鲁叔打个电话吧,就说您跟我在一起,您要是不想回去,可以到上岭村待一段时间。”
正好让周大夫看看他的病症,或许用中药和针灸治疗他的肝硬化会更好。
“...你说真的?”鲁首长愣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地看过来,“你小子别骗我啊!”
霍砚行笑:“我哪敢骗您,不过村里条件差,您不嫌弃的话就来吧。”
鲁首长呵呵两声,“笑话!想当年我打仗的时候,什么条件没有过,饿的时候雪水树皮都吃,这村里还能比这艰苦?”
他神情轻蔑。
小宋睁着眼,不理解怎么事情就变成首长要被拐跑了。
“首长!您真的要去上岭村啊?我觉得还是回军区医院吧...”
小宋不知道霍砚行打算给鲁首长看中医,担心人到了村里后,要是有什么事都来不及。
“我说去就去,你不想去你就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鲁首长不理他,起身回屋就开始收拾行李。
“咱们现在就走!”
小宋欲言又止,但为了跟在鲁首长身边照顾,也只能上前拿行李。
打电话通知鲁士民的时候,三人都已经在车站买好票了。
电话那头,听到车站广播声音的鲁士民:“...”
“霍砚行,我是让你帮忙把我爷爷劝回来的,你怎么还把人越带越远了?”
他颇为怨念。
霍砚行淡声道:“没办法,鲁首长就是不愿意回去,我只能把人先放在身边看着。”
鲁士民叹息不解:“我就想不通了,家里有什么不好的,不就是让他戒酒吗?这也是为了他的身体好啊,怎么就不愿意回来,非得往外跑?”
霍砚行看向车站那边走在椅子上等待的鲁首长。
他身边坐着小宋和很多其余的乘客,但看起来还是孤零零的。
“你应该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霍砚行轻声说道。
鲁士民:“...”
良久,他说:“我知道了...那先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爷爷了,我跟我爸尽量把手头的事忙完,尽快过来接他。”
“好。”
霍砚行挂断电话,走到了鲁首长身边。
...
三人坐汽车回到了双水镇,然后找了辆牛车拉回上岭村。
鲁首长和小宋都是外省人,有介绍信,跟谭国栋报备之后,霍砚行便把人安顿到了自己家的空房里。
这两人偷溜出来太匆忙,除了现金和两套换洗的衣服,啥也没带。
霍砚行便把压箱底的床被拿了出来。
好在这天气不算冷,不用棉被,两人也都不介意环境,只在炕上铺了稻草层和床单就睡下了。
担心鲁首长的病情恶化,霍砚行第二天就带着人去周琼华那里看了。
也不知道鲁首长是什么心理,在京都的大医院不愿意治疗,但在这个小村子里,却很干脆地让周大夫把脉扎针。
“肝硬化,已经开始转中度了,有在吃药吗?”
周琼华细细地询问着他的情况。
鲁首长一点没反抗,老老实实全都说了。
小宋在旁边都看惊了,困惑地看向霍砚行。
这到底是为什么?
首长在京都的医院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乖了!
连检查都是鲁先生他们摁着才做的啊!
霍砚行靠在门边上,垂眸静静看着,没有跟小宋解释的意思。
实在要说,可能是因为鲁首长想要的治疗,是自己被当成一个人来诊治,而不是一具生病的躯体。
他的妹妹霍芙晚刚开始在医院的时候,对各种仪器也有一种害怕和抗拒的心理。
当时那个医生说,只要习惯就好,她见多了就不怕了。
可是芙晚她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啊。
怎么要习惯害怕呢?
习惯就意味着她要不断重复这种折磨,直到对它再也没有反应,直到麻木。
这是一种残忍。
虽然很任性,但霍砚行还是和父母商议着把妹妹带离了医院,偷偷找中医看了起来。
相比那些冷冰冰的仪器在身体上检测,芙晚对喝苦药显然接受良好。
鲁首长的情况不太一样,但有相似之处。
被人强压着去医院治疗,从一开始就导致了他们爷孙三人站在了对立面。
而他,先是顺着人让他留下,再提出中医治疗,鲁首长的抵抗情绪就没那么严重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被哄着的。
他只是需要有人照顾一下他的情绪而已。.
(
htts://
read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