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江离开之后,程徽月便去找了霍砚行。
她跟莫淮山只见过一面,他人都不知道自己长啥样,要托关系推荐一下还得让霍砚行出面。
听她说完,霍砚行眼神有些莫名。
“你跟牧江关系很好?”
好像一直在帮他...
程徽月道:“还可以吧,都是朋友。”
霍砚行哦了一声,没说话。
虽然知道小知青对朋友都很慷慨,但他还是忍不住多想了一点。
牧江他有印象,也跟他说过几句话,他觉得这人看着老实本分,却有些死板木讷,可能因为家庭原因,做事想法比较局限。
而且似乎也没有帮小知青多大的忙,怎么对他就这么好呢?
难道是因为这次给她传消息,所以小知青想回报一下?
这么解释说得通,可这件事之前呢...
霍砚行心里有事,表情都会不由自主地沉下来,浓黑如墨的眉毛蹙了起来。
半天没说话,程徽月抬头看向他,用手指戳了戳,“跟你说话呢,到底行不行?”
垂下黑眸,道:“行,怎么不行。”
“明天你让他来找我,我带他直接去。”
“直接去?你不先跟莫老大商量一下吗?”
“不用,他之前就让我帮着招人呢。”
“好吧,那我等会儿跟他说。”
霍砚行一听,转过头,“要不我过去找他算了,正好我要去知青院一趟。”
程徽月疑惑:“你去知青院做什么?”
霍砚行含糊道:“有事儿。”
程徽月没多想,点了点头。
...
跟程徽月分开后,霍砚行抿着唇就往知青院去了。
他迈着修长有力的双腿,冷峻的面容不怒自威,路上遇到几个从院里往外走的知青,看见他脸色都是一变,躲着视线靠边走。
相隔甚远后,还鬼鬼祟祟地回头小声嘀咕:“谁又把这煞星惹到了,咋往知青院去了?”
“...别管了,赶紧走,等会儿再回去吧!”
霍砚行神色淡定,目不斜视地到了门口,扫了一圈大门打开的院里场景,对着正在压水的牧江道:“牧知青,有空吗?找你有点事。”
其余人纷纷松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牧江。
十分好奇又不太敢问。
牧江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像他们一样怕他,把接了半盆水的搪瓷盆放到一边,湿哒哒的双手在腰上一擦,便过来了。
“霍...哥,你找我啥事儿?”
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才好,他顿了顿,就按着年龄叫了声霍哥。
霍砚行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沉声道:“是...月月让我来的,找个别的地方说话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把程徽月喊得更加亲密了一点。
牧江听到他的称呼,表情没什么变化,就是心里有点稀罕。
这霍砚行喊叠词听着咋感觉怪怪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知青院附近一个四周平坦,一览无余的空地上。
霍砚行微皱着眉,反省自己是不是占有欲太强了点。
小知青只把他当做朋友,牧江看着也没那意思,他要是管得太多了会不会惹她厌烦?
霍砚行越想越不得劲,连带着脸色也不大好看。
牧江走在后侧方,瞅着他的模样心里突突地跳。
这是啥意思?他哪儿惹到他了?
不是说程知青让他来的吗?
难道是去黑市的事儿不成了...
“...霍哥,你说吧,再坏的消息我也承受得住!”牧江话是这样说,却还是苦着脸,神色颓丧了几分。
霍砚行停住脚,“什么坏消息?”
牧江怔住:“啊,不是说我不能去...那个地方了?”
“不是。”霍砚行否认,“我来是让你明天下午干完地里的活儿腾出时间来,我带你去一趟。”
正好明天傍晚有一场,带他试试水。
“你从现在起就不要再去给他们挑水砍柴了,把力气和精力留在明天,别让人见你这幅被吸了阳气似的样子。”
霍砚行上下扫了眼牧江,对他的身板难以做出评价。
身高还是高的,稍微矮他一些,至少也有一米八,就是浑身太瘦了,像麻杆似的,不好看。
不知道力气咋样?
“你给哪几家挑水砍柴来着?”
霍砚行突然问了一句,牧江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就是牛婶子家,花婶子家,还有她们附近的七八家,我每天都轮着来,一天最多能照顾到三家。”
霍砚行默默在心里估量了一下,点了点头。
刚开始去,莫淮山肯定不会让人直接当门面去卖货的,现在发展了下线,那些人各个都是经常在黑市里混的,油滑得很,牧江一个新手,肯定干不来。
再说,那些买家也是认熟面孔的,生人他还得考虑一下。
所以去了之后,许是要在粮仓搬货,卸货之类的,要是没点体力,还过不去。
“行,明天下了工你在村口等着,吃饱点。”
“好,我知道了!”牧江连忙答应下来,短短几分钟,心情起伏犹如荡秋千一般。
...
回到知青院,牧江心情好了不少,对去投机倒把竟然多了一点期待。
要是真的能赚到更多的钱,寄回去,家里的人日子也要好过一些...
他下乡之后,就只有大哥一个人撑着全家,他虽然在村里干点杂活能寄一点钱回去,但那都是杯水车薪。
父母身体不好,两个妹妹又小,只能割点猪草,帮着烧火煮饭,大哥一个人都快二十五了还没娶媳妇,都是穷惹的祸啊。
知青院里的人见到他回来,一个个都上来问:
“牧江,霍砚行找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惹到他了,他来找你麻烦?”
“...”
“哪有的事儿!”牧江皱着眉打断。
那几人讪讪笑着:“没有就没有呗,我们就是问问,关心你嘛,怕你被他欺负...”
牧江冷着脸反驳:“霍哥没事儿来欺负我做什么?是程知青让他过来找我的,你们别瞎猜!”
“哦...那程知青让他找你干什么?”
“不关你事。”
牧江甩下一句,端了自己的搪瓷盆回到屋里。
那几人被下了面子,面色不大好看。
“嘁,不过是跟人说了几句话,就一口一个哥地喊,这么爱当狗腿子啊...”
他们的话没有传到牧江耳朵里,他回屋给自己擦了擦身上的汗之后,赶紧上床休息了。
霍哥都说了,要保持充足的体力,他得早点睡。
闭上眼之后,一天的疲惫席卷而来,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要是以后真的去了黑市干活,一定得把知青院里的人瞒好了...
另一边,霍砚行没有立即回去,脚步一转慢慢走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背后。
天色暗了下来,人的视野已经逐渐变短,而他的一双黑眸明亮锐利,仿佛一只夜行动物般摸到了院子边。
从墙角捡了两块巴掌大的石头起来掂了掂,退后几步,瞥向冒着炊烟的不断传出争吵声的厨房,随后猛地发力,将一块石头扔了进去!
砰——!
院子里的缺口大水缸应声而裂,下肚子直接破了一个大洞,清澈的水哗啦啦流了出来。
厨房里梁菲尖叫了一声,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霍砚行眉眼狠厉,臂上的肌肉鼓起,下一块石头紧接着再次抛出!
哐!
这次随着巨大声响的还有稀稀拉拉的瓦片碎掉的声音。
做完这一切,他愉悦地拍了拍手上的土,转身离开,半点不留踪迹。
而厨房里的梁菲和陈俊元等了好一会儿,没再听到声音之后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在屋外找了一圈,确定没人才敢放心地破口大骂。
“什么人啊!这么没有素质,什么东西都乱扔!”
梁菲气呼呼地看了眼院里的水缸,原先满满一缸子的水,现在只剩下底部浅浅一层,水瓢都舀不出来的那种。
“该死的混蛋,这可是我挑了几个小时的水!”
她跺了跺脚,目光扫到地上的碎瓦片,面色一白,三两步冲进卧室。
“啊!我的床!!”
石块砸坏了屋顶之后落在炕上,被面全都落了各种黑泥和苔藓,还有锋利的碎瓦片,空荡荡的顶部豁口洒下一束昏暗的光线。
显得屋里像刚遭了灾似的。
梁菲气得头都快冒烟了,她累了一天,临到头连觉都不能睡了吗?
“到底是谁啊!”
陈俊元阴沉着脸,虽然没有大吼大叫地闹,但心情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他隐约猜到会是谁干的,但就算知道了他也不能做什么。
这样的憋屈感在心里让他十分恼火。
他瞥了眼乱七八糟的土炕,扯了扯嘴角。
好在他睡的是凉板床,随便搁在哪儿都行,没有被波及到。
“什么味道?臭死了!”梁菲烦躁地把脚边的瓦片踹开,满脸暴躁。
陈俊元闻了闻,脸色一惊,“锅里的东西糊了!”
他转身就往厨房跑。
梁菲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可惜两人到了之后,厨房的咸菜疙瘩糊已经黑了,用铲子铲了铲,锅底的一块扔到灶里都认不出来谁是木炭。
“...”
“...”
“你怎么不看着点!”陈俊元瞪着眼质问。
这里面可有一份是他的口粮,现在全没了!
“那你怎么不看着点!”梁菲怼了回去,“都是因为你火烧太大了,要不然它怎么可能糊的这么快!”
陈俊元黑着脸,“明明就是你放得太多了,疙瘩汤被你煮成疙瘩糊,简直浪费粮食,连饭都不会煮,你还是不是个女人!”
“糊了就糊了,叽叽歪歪什么,一个大男人心眼比针还小,我呸!”
“...”
两个人吵吵嚷嚷着,到最后什么也没吃成,饿着肚子就去睡觉了。
梁菲清理了炕上的垃圾,换了新的被面,累到半夜才上床。
进入梦乡没多久,忽然脸上就被一阵冷冰冰的触感打醒。
她睁开眼,惊恐地发现自己浑身都动不了了。
抬头一望,头顶豁开的大洞正不断灌入雨水。
棉被吸满了水,重得仿佛跟石头似的,梁菲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挪开。
余光一瞥陈俊元躺在能挡雨的地方睡得很死,心里就冒火得很。
“陈俊元,你给我起来!”她直接上前把他的被子掀开。
“...艹,你发设么疯!”
“我发疯?我还疯得不够呢,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
“啊!疯婆子...你还动手!”
“...”
这一夜,屋里的动静过了很久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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