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位涨了之后,沟里的流速也变快了。
李狗蛋胡乱挣扎着,却被冲得越来越远。
霍砚青情急之下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快速游到他面前之后,就准备绕到后面托着他的手带回岸边。
但是李狗蛋很不配合,双手在空中到处攀抓着,霍砚青一不小心就被他抓到了。
“别...你...咕噜噜...”
李狗蛋求生欲望强烈,力气格外地大,霍砚青被他抓住后,身上就多出了一大半的重量,像是他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李狗蛋是不想死的,抓到了霍砚青之后就不放手,一个劲地拽着他,也不管人有没有被淹到。
霍砚青口鼻不停地被灌入污水,呼吸已经断断续续的了,但是手脚还是拼命地往上游着,争取着生的机会。
李狗蛋压着他,喘匀了气息之后,感觉自己的腿也没抽筋了,试探地动了一下,这才自己浮了起来。
他划着狗刨的姿势,朝着岸边游。
两腿一蹬,似乎踹到了什么东西,他回头一看,就见到霍砚青脸色青白地翻着白眼,慢慢沉下水去...
李狗蛋吓了一跳,心虚地别开了眼,恐惧让他手脚发凉,逐渐麻木。
他不敢再多待,生怕自己腿再抽筋,或者没力气了,就游不上岸了。
至于那个狗崽子...本来就是他害得自己掉进水里的,他救不救都是应该的吧?
而且他扑腾了这么久,都快没力气了,要是带上他,说不定两个人都要淹死...
所以他还是先顾自己,上岸了找大人救他吧。
李狗蛋很快说服了自己,全力游向了对岸...
岸上的几个男孩将水中惊心动魄的情形全都看在眼里,吓得面无血色。
“快...快点去叫人!”
“霍砚青快沉下去了!”
他们一窝蜂地跑了出去,只留下两个人在岸边呼喊。
...
程徽月最近眼皮一直在跳,但实际又没发生啥事儿。
把前世发生的事理了一遍,确定没啥遗漏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下乡来,她就是为了改变霍砚行和他家人的命运的,不过目前距离他弟弟霍砚青遇到意外还有很久,暂时不用担心。
于是程徽月就把重心放在了设计稿和复习高考内容上。
红星服装厂经过了几次风波之后终于转型成功,在甘市有了一定知名度。
上面领导通知的扩厂也即将完成。
今后服装厂至少要多招一倍的员工,销量已经远超县里的服装厂,逐步追赶市内的订单量。
赵明生对此当然乐见其成,但是他觉得要是没有程徽月,他们厂子是绝对不会达到这个成就的。
所以一度在工作报告上跟上面申请,让程徽月的工资再涨一涨。
但是设计师岗位的工资是固定的,且通常是根据资历上升,程徽月刚入职半年,不好提。
于是他们就把程徽月的福利待遇翻了个倍,各种补贴和奖励都用的最高规格。
他们见识过了程徽月设计出来的衣服有多大威力,也怕她一个不满意,就辞职跳槽,给出的条件十分优厚。
加上工资的四十五块,还有粮票布票、各种补贴,她的实际得到的工资其实将近八十。
要知道,赵明生这个厂长的工资也才九十五块而已。
程徽月倒是没想到自己找的这份工作能这么给力。
一年下来也有快一千块了。
除此之外,还有她给服装厂提供的如意扣、刺绣小样,一件一分钱的加工费,几个月下来,她也挣了八百多块。
实际上,她这个人工费比工资还高。
但就是天天趴在缝纫机前做精细活儿,有点枯燥。
不过还好都是她热爱的东西,不然她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程徽月一边给苞米淋粪,一边思索着。
淋完最后一瓢的时候,沈亚兰从身后冒了出来。
“程徽月,我听牛婶子说后山腰上有几棵桃子树,最近结了很多,咱们去摘点吧?”
沈亚兰不知何时又跟牛婶子花婶子她们处熟了,打听村里的八卦和水果树那叫一个麻溜。
程徽月笑了笑,其实她空间里就有又大又甜的水蜜桃,她已经偷偷吃了好几个。
“行...反正也快下工了,咱们现在就去吧。”
她寻思着把桃子摘回来,就用水蜜桃的果皮偷梁换柱,做个蜜桃冻撞奶。
沈亚兰高兴地应了一声,和程徽月还了农具之后就往后山上走。
两人没走多久,就看到好几个男孩从山上冲下来,面红耳赤,呼哧带喘的,神色无一不是惊恐,活像是被鬼追了一样。
他们边跑还边大喊:“救命啊!霍砚青被水淹了!快去救人啊!”
“你说谁被淹了?”程徽月脸色骤然一变,拉住一个男孩就问。
“霍...霍砚青...被淹了,知青姐姐...你会游泳吗?你能不能去救救他啊?”
那男孩大喘着气道。
然而程徽月压根没听完他的话,在霍砚青几个字再次清晰地蹦出来之后,扭头就往山腰上跑,连沈亚兰都没顾得上。
可跑了几步,她猛地刹住脚,又调转了头,抖着唇问:“在哪里,带我去!”
男孩眼睛亮了亮,焕发出希冀的神采,赶紧指着方向带路。
“那个水沟里,从小路进去,他可能已经被冲到下面去了...”
程徽月听完,脸色惨白,心口一阵发凉。
最近暴雨之后,水位涨了那么高,霍砚青掉进去能坚持多久?
她不敢再深想,立马迈开长腿奔了出去。
怎么会,怎么会呢?
为什么霍砚青出意外的时间提前了这么多?
难道这些事情结局都不能改变吗?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男孩指的方向跑着,心跳几乎要夺膛而出。
不...不可能,她下乡这么久,改变的事情不止一件两件,既定的结局不是不可变动的!
程徽月在心中暗暗祈祷着,砚青,砚青,一定要等到她来啊!
没过多久,程徽月就找到了男孩说的那个水沟。
说是水沟,但水涨起来之后,就已经变成了三四米宽的小河。
而霍砚青,已经不见了人影...
程徽月睁大了眼在水面搜寻,胸膛的热度一寸寸地冷下去。
旁边,男孩快速地跟守在这里的两人解释了一句,他们便立刻大声说:“知青姐姐!霍砚青刚沉下去,就在那里!”
他们指向水面的一处,程徽月听了之后,喉咙一紧。
旋即一头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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