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学义迟疑了一下,没敢说话了。
啥戴绿帽,儿子跟别人姓的,这也太狠毒了,关键是他就是做了亏心事啊,真发了誓应验了咋办?
不得不说,男人最了解男人。
杨师傅这一番逼问直接就戳到吴学义的肺管子上了。
他目前最渴望的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吗?出卖厂子得黑心钱也是为了娶媳妇做准备,那他就拿吴学义最看重的东西发誓,看他到底敢不敢。
结果很显然,他不敢。
而且犹犹豫豫,磕磕巴巴的模样落入厂里员工的眼里,就自动变成了默认。
他们松开了扶着吴学义的手,看他的目光渐渐变得不善。
原来出卖厂子的另有其人,他们这么久以来都错怪了杨师傅,可笑作为杨师傅的徒弟,他在杨师傅被众人怀疑的时候竟一句话都没出声过,害得他们跟杨师傅闹得这么僵...
吴学义察觉到周围人变化的视线,有些心慌,张口就找补起来:“我不发誓不是因为我心虚,那是...那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这誓言太毒了,我敢问你们在场的,有哪一个男人愿意发这样的誓?你们不能因为我不发誓就觉得是我做的吧,所有事都要讲证据的!”
然而众人已经把怀疑的矛头都对准了他,无论他说什么话可信度都会打一大半的折扣。
程徽月在一旁瞅了半天,忽然转头跟赵明生说道:“赵厂长,既然双方都拿不出证据,我看不如先报警吧?”
“这次厂里的损失都是因为被人泄露信息造成的,我想应该能认定为经济犯罪,出卖厂子的人肯定是会判刑的。”
“而且,公安比较专业,由他们来调查总比大家在这互相猜忌效率更快。”
“好,去报警!”赵明生点点头,他也没啥办法辨清到底谁才是出卖厂子的人。
看到厂里的人因为这事儿搞得乌烟瘴气也是心中焦躁。
不如让公安来解决算了!
两人说着就要到办公室打电话报警,吴学义一听,顿时急了。
报警怎么行呢?那他不是彻底没有后路了吗?
而且他只是看了几张设计图纸,又教了光明服装厂的人怎么做衣服而已,怎么就涉及到违法犯罪了呢?
这要是判了刑,他一辈子可就毁了,刚送出去的彩礼还没娶上媳妇呢!
“等等!厂长,不能报警啊!”他追了上去。
赵明生被他拉住衣袖,拧起眉看向他:“为啥不能报警,你是怕了?”
吴学义眼神闪了闪,“不...我不是怕,我是担心厂子因此名誉受损啊!”
“你想想,这件事暴露出去,大家只会想咱们厂子管理不善,被人撬墙角,留不住人才,以后谁还会想来咱们厂子上班?”
“而且供销社那边也会觉得咱们厂子内部混乱,要是跟我们合作指不定还要担心中途会出啥事儿,所以就不想在厂里下订单了,这对我们没有好处啊!”
他义正词严地罗列着报警的坏处,大义凛然地说着为厂子好的话。
杨师傅这时候情绪也稳定得差不多了,上去就呛声:“吴学义,你少他娘的费那么多话,你不想报警就是因为你心里有鬼而已,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说完,他走到赵明生面前:“厂长,我支持报警,并且在调查期间,我会自动停职配合调查,我相信公安会还我一个公道!”
俩人一个坦坦荡荡,一个畏首畏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在心虚。
厂里的员工心底那杆秤逐渐偏向了杨师傅,愧疚心几乎要占满他们的思绪。
这时候,有人忽然说了一句,“...到底是谁最开始怀疑杨师傅的,我们之前明明没有怀疑对象的。”
杨师傅在厂里虽然脾气坏,胜负心强,但是为人确实一板一眼,特别有自尊心,不太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好像是吴学义吧,那天我跟李大姐正猜测是谁呢,他就突然冒出来说杨师傅最近在打版室待到很晚,很辛苦,还说啥他跟程设计师有那么大的矛盾,现在还能在她手底下给她设计的衣服打版,心胸很是宽广呢。”
然而这些话如今听起来确实显得有些阴阳怪气了。
就好像是故意引导大家把注意力转到杨师傅身上一样。
“确实,那天之后厂里就开始传言,是杨师傅把设计内容泄露的,咱们这些耳根子浅的,听着听着还觉着像那么回事,结果把人...”
他们话没说完,一个个表情都很不自在。
因为杨师傅表现出来的样子真的不像是出卖厂子的人,还积极报警,主动停职,诚意已经足够了,他们才像是咄咄逼人的恶人。
然而杨师傅此时注意力没在这上面,满脑子都是吴学义引导他们怀疑自己,怒火又上升到新的高峰。
“好你个吴学义,老子费劲巴拉地教你那么多东西,你还在背后阴阳我,给我挖坑!你真是...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不姓杨!”
杨师傅红着眼,握起拳头就挥上去。
吴学义这次可没像刚才那样站着不躲,抱着头就到处乱蹿。
许是自觉已经撕破了脸,他话里没了尊敬。
“你教我东西?你教我啥了?整天就是量尺寸,记数据,画图,做来做去我都腻了!你一点真本事都不肯拿出来,动不动还大骂我,谁他嘛愿意跟你学啊!”
“我当初也是眼瞎了才选你当师傅,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好东西,全都进了你的嘴里!”
杨师傅心口一抽,脸皮抖了抖,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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