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那道身影时,薄寒时原本早就被情慾吞噬的漆黑深眸里,闪过抹光亮。
他撑着手臂靠坐在床头,费力的抬手,朝门口的人招了招:“既然回来了,杵在那儿做什么?”
“……”
他似是怕她害怕,又浅笑着说:“你不想,我就不碰你,予予,过来。”
乔予深吸了口气走到他面前。
薄寒时坐在床边,将她把拉进怀里。
她跌坐到他腿上。
他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忍到了极致,却还是保持丝清醒的问:“为什么又回来?”
她可以走的。
他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法把她抓回来。
“你现在还是我的债主,我欠你十四个亿,现在是在协议期间,如果我跑了,这很不厚道。”
听她这么认真的回答,薄寒时哑然失笑。
他蹭了蹭她的鼻尖,啼笑皆非。
她还挺有契约精神。
约定好还债,她就真的兢兢业业的在还债。
乔予不想跟他扯这些,现在他这副样子,最重要的是该怎么解决?
她直戳正题:“我……我该怎么帮你?”
他看着她,嗓音喑哑的不像话,“真想帮我?”
“……嗯。”
不想帮的话,就不会回来了。
他提议,“送我去医院?”
说着,她便真的准备起身去扶他。
大手将她摁住。
乔予狐疑的看着他。
他轻笑出声,苦涩又无奈,他不过是随口逗弄她句,她居然当真。
去医院,大概率也没什么解决办法。
要么忍过去,要么解决。
这样去医院,未免也太……跌面。
他看着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吻她,乔予下意识偏过了脸。
她刚吞过两颗帕罗西汀片,连水都没喝,现在嘴里苦到了极致。
不适合接吻。
可她这偏头的举动,落在薄寒时眼底,就是种无声的抗拒。
被情慾浸泡过的幽沉视线,不动声色的落在她瑰色唇瓣上。
他指腹轻轻刮了下她的唇角。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
会吓着她。
他从没那样对过她。
他靠在她侧颈,握住她细软的小手,声音倦哑温柔,“用手好不好?”
她愣了下,对上他视线的刹那,心跳如雷。
耳根,热的不像话。
脸也红了。
乔予将脸埋在他肩颈里,低低的“嗯”了声。
细若蚊声。
但薄寒时,还是听见了。
她答应了。
他眸底幽亮,握着她的手,往下……
乔予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将脸埋在他肩上,任由他动作。
……
黑色宾利车内。
南初报了自己小公寓的地址。
她不想回澜庭别墅,不想回陆家,也不想回南家。
帝都很大,可每当她跟陆之律吵架的时候,好像哪里都容不下她。
澜庭别墅是陆之律住的地方,那别墅完全属于陆之律。
陆之律若是叫她滚,她就必须得滚。
陆家是婆家,公婆对她再好,也终究是站在儿子那边的。
至于南家……那是娘家。
要是她父母知道,她和陆之律吵架,会立刻打电话给陆之律赔礼道歉。
不管谁对谁错,南初都会被押着,必须低头。
谁让她爹南建安指着陆之律这个大金主给南氏注资呢?
南建安哪里敢对陆之律指手画脚?
他只会责备自己的女儿,不够贤良淑德。
婚前,陆之律定的规矩,说好各玩各的。
可实际上呢,她得讨好公婆,得面对他们的催生,帮陆之律处理各种绯闻。
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各玩各的,这四个字,就像是笑话样。
只有陆之律在玩而已。
南初,不敢玩,更玩不起。
这场商业联姻,是南家有求于陆之律。
她在这场利益联姻里,永远抬不起头。
她只能去哄着陆之律,可她不想再去哄了。
两年,她都在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里煎熬着……快忍够了。
眼泪,就那么无端的掉了下来。
她似乎忘了,旁边还坐了个其他人。
苏经年将只干净的手帕递给她,“擦擦吧。”
“谢谢。”
南初抓过手帕,擦了眼泪,又不顾形象的擤了鼻涕。
苏经年就那样看着她。
南初哽咽道:“回头还你条新的,这条被我毁了,抱歉啊。”
他当然不是在意这个。
只是他想知道,他离开的这几年,她到底过的怎么样。
可她忍不住哭了。
明显,过的不好。
他下意识的想伸手,像从前那般,去摸摸她的头。
可却忽然意识到,她结婚了。
终是,收回了手。
苏经年向分寸感很强,今晚他会吻她,是因为并不知道她已婚。
时隔五年,再遇到她,心口依旧悸动的厉害。
年少不得之人,终是令人如芒在背。
哪怕只是这样看着她,苏经年都觉得,这趟回国,值了。
很快,到了公寓门口。
南初下了车,“谢谢你送我回来。”
要不是苏经年,她穿着高跟鞋跟礼服,还不知道在酒店门口待多久才能打到车。
苏经年也下了车。
他走到她面前,声音沉沉道:“我知道你跟陆之律是被迫联姻,南初,如果你不想坚持了,可以跟他离婚。”
离婚……
这两个字眼,曾经南初想都不敢想,更是兢兢业业的做着陆家儿媳,更是不敢提。
毕竟,南氏需要陆家的资金支持。
可现在,苏经年却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
见她顾虑,他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跟他结婚,是为了南氏,可现在,我已经有能力为南氏注资。如果你愿意的话,和他离婚吧。”
跟陆之律离婚,然后跟苏经年旧情复燃吗?
南初低头笑了笑,似是觉得嘲弄:“可你忘了吗,五年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是你提的。”
话落,她提着礼服裙摆,转身进了楼道里。
头也没回。
那时候,她无比渴望跟他有个温暖的小家。
那时候……南初也天真的以为,有苏经年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可后来,他们怎么会变成那样呢?
眼泪,无声夺眶。
滚烫的灼着她的脸。
陆之律不是她的良配,苏经年呢,他也不是。
……
苏经年站在车边,看着那道纤细背影,眸光深沉。
五年前,南建安逼他离开帝都,逼他和南初分手,指着他的鼻子说——
“南初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你认为你个穷光蛋,有什么资格拥有她?你能给得起她想要的生活吗?我们家娇娇,随手个包的价格,顶你年的开销。”
“苏经年,别不识抬举,跟我们家娇娇分手!”
“你个穷小子!妄想攀上我们家娇娇!你不过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们家娇娇,以后是要嫁进豪门享福的!你不要拖累她!”
“滚!给我滚!”
……
闭上眼,这些话,犹如蛇蝎样吸着他的血。
在他最无能为力的年纪,老天却让他碰到了想要照顾辈子的姑娘。
终究,不得善终。